第145章
“又是一个我一直以为的事情……我的家族,拒绝了我。虽然没有直言,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我很清楚的知道了,家族拒绝我的回归。我第一继承人的身份虽然没有改变,但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已,我该离开了。我能选择的,只是在教会内部的晋升,结果我被算计了。”
队长把手从昆茨的手里拽了出来,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并被他双手紧紧抱住,昆茨第一次看到队长这么缺乏安全感的动作。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队长,最后只能安静的坐在那倾听。
“晋升代表着脱离守光者这个只挂着个名头的世俗组织,彻底归入教会的内部,成为祭司。这当然需要一个仪式,我的天赋都会因为这仪式而发生改变,从我自身的魔力天赋,变为带有神性的神力天赋。但是仪式结束,我见到并非是我的上级祭司,而是皇帝的第三子,亚特西纳亲王,他对我说……”
“向我宣誓效忠吧,赛尔菲。”数千年帝王血脉的流传,亚特西纳亲王并不丑陋,他有着金发碧眼,强壮又英俊,就像是那些吟游诗人诗篇中的传世英雄。
他一直在追求队长,希望队长成为他的玫瑰骑士。男性贵族身边的玫瑰骑士,等同于女性贵族身边的守护骑士,曾经这两个词是美好的象征,但如今,文雅一点形容是情人,低俗的说就是稍有合法地位的后宫、宠娈。
这对队长来说,毫无疑问是侮辱。
亚特西纳亲王是帝国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即使他前边有两个兄长。但第一皇子少年夭折,第二皇子哈尔托莱姆亲王性格过分文雅,比起政治,更喜爱艺术,喜爱美男子,他曾经主动表示过不愿继承皇位。
从两人受封的亲王王位也能看出,皇帝确实更偏向于第三子——亚特西纳是一片皇室直属领地的称呼,亚特西纳亲王的敕封是有领地的。哈尔托莱姆亲王则只是一个亲王荣誉称号,这个称号可以吃亲王爵位的年金,但无领地。在法则纪元,领地才是重要的。
队长讲解得很细致,关于皇室,关于地位代表的东西。讲完这些,他沉默了。
昆茨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队长竟然是在逃避,昆茨咬紧了牙,打破了沉默:“他们对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诅咒,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成为祭司……”队长看了一眼太阳,祂高高在上,散发着光和热,队长闭上了被阳光照耀成金色的双眸,“我成为了……无眠者。”
昆茨没听说过这个词,但想想队长的状况,就知道这个新称呼,正是队长现在无法入睡的原因。他急切的想要知道更确切的答案,但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催促。
“无眠者……”队长没有再抱着腿,闭着眼睛的他躺了下来,双手并拢放在了唇边,像是祈祷,“皇权的守卫者,君主的狂信者,忠诚的象征,他们总被描绘成守护在熟睡君主身边的形象。”
金光描摹出了一副细小的壁画,画上的就如队长说的,君主在床上安睡,身着重铠的骑士单膝跪在床头,手中扶着一柄插在地上的长剑。
队长的眼睛睁开了,他看着昆茨:“无眠者,多么美好的忠诚象征。然而,无眠者的无眠,并非因为忠诚,而是因为契约的力量。他的君主不点头,他就无法入睡,直到癫狂而死。”
队长的声音没有了那贵族腔的滑音,沉重冰凉,简单的几句言辞,所代表的意义,却听得昆茨的背后发麻。
君主不允许,就无法入睡。没有君主,显然也无法入睡。
“队长,你为什么……”
“我当然很珍惜我的生命。”队长打断了昆茨,他侧过了身,双手握住昆茨的手拉向自己,昆茨被拉得也躺了下来,手臂自然而然的被队长枕在了头下,“只是口头的宣誓效忠,就能入睡了?不是那么简单……我已经可以无视寒冷与酷热的,无所谓进食,用理智管束自己身体的冲动,但我不是神,那我就无法逃避睡眠。
“我需要睡眠,因为需要,在长久无眠之后的一场好眠,会带给我巨大的满足感。那是笼罩全身心的无可替代的幸福,当这种幸福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你觉得他会对我做什么?”
“……”这听起来像吸毒,还是强迫吸毒。被队长效忠的对方,可以人为的操控着一切,放松和收紧睡眠这条缰绳“队长,不能解除无眠者的身份吗?”
“不能。因为我已经将无眠者的全部前置仪式都完成了,这并非是一种惩罚,一种诅咒,这是一种基于法则认定的坚实盟友关系。”
“你是被蒙骗的!还是在你成为祭司的仪式上,这是渎神吧?!”
“这是他和教会,和众神约定好的。他必然付出了什么,而他付出的东西,让神祇很满意……”
满意到,愿意放弃虔诚信仰他的一位未来的祭司,甚至明知道让他落入不堪的境地,彻底毁了他。
昆茨炸了!他想起来对着太阳破口大骂,甚至都不顾队长还枕着他的胳膊。但队长在他刚微微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动作,他飞快的搂住昆茨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他疯狂的吸吮着昆茨口中的空气,咬着昆茨的嘴唇和舌头,让他漏不出一丝不必要的声音。
直到队长感觉到昆茨的紧绷渐渐缓和下来,他才松开口,嗓音低哑的说:“今天是狂欢日,诸神说不定也在注意着你呢。”
即使队长不知道J管家的警告,但狂欢日总会有作为主神耳目的神眷者四处游历,这也是诸神放松自己的日子。
【J管家,不是说我能解除队长的诅咒吗?!】
【你是能。】
【但一万个升阶玩家,和队长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有资格让队长向着你宣誓效忠了。让他,成为你的,无眠者。】
“!”
“怎么了?吓着了吗?”队长看着昆茨正大了嘴巴,还以为自己的话太出乎意料了。
突然,昆茨抓住了队长的手臂:“队长……”昆茨的心脏嘣嘣的跳着,队长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奴隶,难道就愿意成为他的吗?即使他们相爱,但提出这个问题依然是对队长的一种侮辱。
“嗯?怎么哭了?”队长抹掉昆茨流出来的眼泪,又去亲他的眼尾,“别伤心。”他的语气温柔得就像是在叹息,“我还能活很久,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的,好吗?”
“队长……如果是我呢?”
“什么?”
“如果是我呢?你……宣誓效忠的对象。”昆茨觉得自己很无耻,队长已经很明白的说了,他宁愿死亡,也不做奴隶。而且不只是一次,他一直在这么说。但是,对昆茨来说,其他的都可以,就是死亡,这种永远的分离,他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