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别墅的往事

黑衣男子摘下防毒面具, 露出一张乐祈年所熟悉的面孔——在《你所不知道的死亡》中饰演反派的一名男演员。

他额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光是看着就让人替他觉得疼。他轻轻碰了一下肿包,“嘶”了一声, 五官痛苦地皱在了一起。

“张哥你别摸!你躺着别动!我叫人来!”白衣女演员惊叫。

远处传来纷乱的人声。摄影、收音、灯光、场务等等工作人员举着设备飞奔而来, 助理哭天抢地地扑到男演员跟前, 那架势仿佛在哭丧。后方跟着几名演员。乐祈年认出了白胜, 此外还有两个同样身穿白衣、浑身染血、披头散发的女演员,其中一人是秋黎,另外一个大概是她的替身。

此外还有许多脸生的男男女女, 乐祈年猜测他们是听说山上拍戏就赶来看热闹的附近村民。

“怎么又是你们三个……”

白胜盯着“作案现场”的三人,表情复杂。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男演员扶到一旁, 拿出冰袋给他冰敷。看热闹的群众对着“凶手”指指点点。

人群忽然像摩西劈开红海一样让出一条通路。副导演推着阎煜的轮椅走向他们。阎煜的目光先是在受伤的男演员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在三个人身上逡巡。

明明砸人的不是乐祈年, 他却仍然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社会性死亡了。他以后会不会被剧组针对啊?为什么他是人类而不是土拨鼠呢?这样就能当场挖个洞先把君修言埋掉,再“啊啊啊”地尖叫着钻进去永远不用见人了。

阎煜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神已经足够表明他内心的疑问——谁干的?

乐祈年和文森佐同时指向“真凶”,毫不犹豫地把君修言给卖了。

“误会!”君修言举起双手, “我以为他是……所以就……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头顶肿包、可怜兮兮的男演员,实在没法将“我以为他是变态杀人狂”这句话说出口。

相形之下, 他才比较像变态杀手。随手拿起石头就把人砸到人仰马翻, 连犯罪界至圣先师都要甘拜下风。

男演员撑起身体, 将冰袋微微移开, 露出泪流不止的眼睛。“算了算了阎导,”他摆摆手, “小伙子也是一片好心……”

听他这么一说, 君修言越发无地自容。他背着双手, 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像他的鞋子上正在上演春节联欢晚会。

阎煜捏了捏眉心,唇间泄出一丝无力的叹息。“你……离远一点行吗?”

乐祈年立刻提溜着文森佐和君修言的衣领,将他们拉到一旁。君修言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收效甚微。

“还好外面没有直播摄像头。”乐祈年痛苦面具,“不然社死十回都不够。”

阎煜欲言又止地往乐祈年的方向看了看,转向男演员:“老张,还能起来吗?”

男演员扔下冰袋,由助理搀扶着艰难站起来。他蹒跚地走了一步,像是踩着棉花似的摇摇晃晃,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张——哥——”助理捧脸惨叫,姿势如同世界名画《呐喊》。

阎煜立刻对副导演打了个手势:“把老张送到医院。”

“阎导我没问题!”老张顽强地坐起来,像是要表明自己并无大碍,但他眼睛完全没看着阎煜,而是紧盯着旁边的树。

……明明问题很大吧!围观人群心中吐槽。

“你就别硬撑了,去医院检查一下。”阎煜说。

副导演犹豫地问:“可这场戏怎么办?”

阎煜扫过众演员,目光犹如一把锋利无匹的手术刀,将众人从内到外剖开观察了一遍。“老张这场戴着面具,可以让替身代替一下。”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乐祈年身上。

“小乐。”他勾勾手指。

乐祈年露出悲壮的表情走向阎煜,仿佛战士即将奔赴必死的战场。他弯下腰,视线与阎煜齐平。四目相对的时候,清晨时的那一幕忽然没来由地跳进了脑海中。

温热的呼吸,压在他身体上的重量,抵在他身下的石更挺……手腕被阎煜压出指引的位置微微发热,好像阎煜再一次紧紧地捉住了他。

他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硬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问:“阎导有什么吩咐?”

可发间露出的泛红的耳廓出卖了他的想法。阎煜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青年的耳垂,换来一声嗔怪的惊呼。

“阎导!”乐祈年扁了扁嘴,桃花眼气愤地瞪圆了。但是面对阎煜,他的愤怒永远没有威慑力。

“你来当一回老张的替身。把这一场演完。”

“为什么是我?”乐祈年的视线飘向君修言。如果非要有个人用劳动赎罪,那必须是“罪魁祸首”君修言啊!

“看来看去就你的身材和老张差不多。”阎煜意味深长地望着青年紧实的腰身。

“我们还在比赛呢!”

“我看你们不是挺闲的吗?”阎煜催促,“有你说话的时间早就拍完了。快点儿!生产队的驴都不敢像你这么歇着!”

乐祈年委屈地扁扁嘴。导演都发话了,他也只好从命。要不然以后被穿小鞋怎么办?他看过剧本,这场戏时间并不长,如果速战速决,他还可以早点儿回别墅继续调查。

老张的助理替他脱掉戏服。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将这位倒霉的男演员送下山。

君修言本来也想跟去。他非常积极地表示:“我陪您去医院吧!医疗费我出!”结果老张一听他的声音就大声惨叫:“你不要过来啊!!!”于是君修言只能黑着一张脸留在原地。

乐祈年在剧组化妆师的帮助下披上老张的黑衣,套上长靴,戴上防毒面具。遮住脸之后,因为身材相仿,乍一看还挺真假难辨的。再配上那把染血的道具斧,活脱脱就是一个神秘的杀人狂魔。

远处的文森佐眯起眼睛,咋舌:“那个导演……还真会享受。”

普通人见到乐祈年的时候,第一眼都会被他的脸所吸引。因为相貌过于俊秀,神采飞扬的眼睛又那么勾人,往往会让人忽略他身上其他的部分。现在遮住了脸,又换上了凸显身体线条的黑衣和长靴,文森佐才发觉他身材也不错。腰细腿长,没有一丝赘肉,要是身高再高上那么一点儿,去当模特也完全行得通。

只能说阎煜不愧是搞视觉艺术出身,看人的眼光就是毒辣。乐祈年这么一棵翡翠白菜被他看中后立刻就被拱了,动作还真是快。

“你说啥?”君修言闻言不解地问。

文森佐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明明骚0猛1什么的张口就来……”

阎煜给乐祈年讲了讲剧本。这场戏虽然没乐祈年的戏份,但因为情节刺激,他通读剧本的时候对此印象极为深刻,即使阎煜不跟他说,他脑中也有个大致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