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睡我的旁边吧。
池歌飞握着手机, 立刻翻身下床,潦草地套了件针织开衫,沉声同手机那头的人说:“开门。”
阮君之喘息了一阵, 捂着肚子下了床,弓着腰走到门口, 在黑暗中摸索到门把手,替池歌飞开了门,便又继续蹲了下来。
池歌飞果断挂了电话,手摸到灯的开关打开宿舍里的灯。
在一片通亮中, 他看到阮君之苍白的脸, 双唇毫无血色,额头因为疼痛渗出了汗水。
“能站起来吗?”池歌飞蹲下身问他。
阮君之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站起来……更疼……”
他感觉自己现在只能蜷缩着, 只要身体一直立就不行。
池歌飞紧绷着唇,用手机打了个车,然后蹲下身单手绕过他的膝盖, 把人直接抱了起来。
阮君之一手压着肚子,一手攥着池歌飞的衣襟,往他怀里又缩了缩,企图拿熟悉的薄荷香味麻痹自己。
池歌飞抬脚带上他宿舍的门, 快步跑到宿舍楼下。
因为是凌晨两点多,宿管阿姨早就睡下了,宿舍大门也是紧闭的。
池歌飞把阮君之放到宿舍楼大厅的桌子上后,半扶着他伸手拍门。
宿管阿姨被惊醒,匆匆开门出来,一看到有气无力的阮君之, 担忧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阿姨麻烦开个门, 他肚子疼。”池歌飞说完, 再度把阮君之抱了起来。
阮君之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人抱着飞奔在校园的道路上,不久后便坐进了车里。
深夜的路上没几辆车,偏偏这个司机开车技术不好,颠簸的阮君之胃里翻涌的厉害,屡次想吐。
池歌飞半扶着他,发现他脸色变得很难看,还时不时作呕,冷声提醒司机:“开快一点稳一点,不要急刹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像是生怕阮君之吐在车上,赶紧说:“知道了知道了,你那朋友不能吐车上的啊,吐车上了要赔洗车……”
司机话还没说完,通过后视镜对上了池歌飞冰冷的带着警告的眼神,立刻噤声,老老实实开车。
阮君之怕给池歌飞添麻烦,强忍着恶心的感觉,蜷缩在旁边。
好在市立中学附近就有一个医院,十多分钟后,车子终于停下来。
池歌飞抱着阮君之刚下车,就听到他嘟囔着说“难受”。
颠簸了一路的副作用终于出现了,池歌飞把他放下来,扶着他等他在路边的下水道旁吐完,才重新把他抱着带进了医院的急诊。
即使是深夜,医院的急诊还是非常的吵闹,池歌飞带着阮君之量完血压,帮他挂了个号。
阮君之始终靠在他身边,因为太难受了,他喘息声都重了许多。
池歌飞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感觉有点烫,他皱眉问:“很疼吗?”
阮君之没说话,但是往他怀里又靠了点。
叫到号之后,阮君之被带着见了医生。
池歌飞先替他描述了一下大致的情况,剩下还是只能靠阮君之自己回答。
“哪里疼?”
“这里。”阮君之指着肚子的位置,过了一会儿又指到偏右侧的地方。
“这里疼?”医生伸过手去,两指按了按他说的两个位置。
“右边更疼一点。”阮君之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回答。
“有拉肚子吗?”
“没……就只是疼……”
“但是吐了对吧?”
“嗯。”
“几点吃的晚饭?”
“大概六点。”
“去做个血常规和内镜检查,做内镜的时候可能会吐,你稍微照顾一下你朋友。”医生开好单子,提醒站在一旁的池歌飞。
“嗯。”池歌飞淡淡应声,扶着阮君之坐到外面后,先替他去付了钱,才带着他去血检那儿排队。
血常规一共抽了两管血,做内镜的时候,医生给阮君之打了麻醉药,他没什么感觉,但还是吐了一地。扶着他的池歌飞没注意,袖管脏了,他干脆把针织外套脱了。
坐在椅子上等报告时,阮君之一直蜷缩在那里。
池歌飞见他很难受,干脆往右边挪了个位置,轻拍了下腿:“躺下来。”
阮君之得到允许,捂着肚子躺了下来,无力地闭上眼睛。
池歌飞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他仍旧有一点低烧,表情紧绷。
检查结果出来后,池歌飞直接拿去给医生看了。
“生冷吃太多了,肠胃受到刺激,再加上本来肠胃就不大好,十二指肠发炎了,看这一块儿炎症比较严重。”医生看完两份报告,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块位置给出了诊断,“考虑到他疼得比较厉害,先去挂水吧,明天再看看情况,如果恢复良好开点药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嗯。”池歌飞想到了昨天看电影时阮君之喝光的两杯冰可乐,隐隐有些懊恼,表情冷硬。
拿着医生开好的单子,池歌飞去帮阮君之办了手续,申请好床位之后,又去对面窗口开了药。
阮君之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抱到了病床上,紧跟着手背一痛,有冰凉的液体逐渐流入身体内。
急诊里条件偏朴素,没有正式病房区那边的空间,很多简易病床排列在墙边,更别说陪护的人想有个位置坐了。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病床边的池歌飞,他抬起没扎针的右手,拉住了池歌飞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发烧,他感觉池歌飞的手冰凉的。
“哥,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很小,池歌飞却还是听清楚了。
半晌,他反握住阮君之的手,留恋地感受了一下其上的温度,才替他摆回去:“知道添麻烦,就快点好。”
池歌飞的声音依旧冷淡,阮君之却感觉到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阖上眼,软濡地应了声“好”,渐渐陷入沉睡。
*
第二天清晨,阮君之逐渐转醒,腹部的疼痛已经淡了很多,应该是吊瓶里的药水发挥了作用。
恶心感还残留着,只是胃里已经彻底空了,除了偶尔泛上来的酸水,他完全吐不出东西。
有点僵硬地侧了个身,阮君之发现周围简陋的环境已经彻底变了,入目是一片白色,他现在明显身处安静的独立病房,但昨晚陪他来医院的池歌飞却不见了踪影。
匆匆起身,阮君之有些呆滞地坐在病床上。
片刻后,病房门被人推开,穿了件单薄卫衣的池歌飞手里拎着个袋子出现在门口。
“醒了?”池歌飞看到已经坐起来的他,脚步一顿。
“嗯,你……冷不冷啊?”阮君之小声问,他依稀记得自己昨天半夜把池歌飞的外套吐脏了。
池歌飞没答,把手里的粥放下:“我跟学校请过假了,你躺回去,我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说完,他走到床边拍了呼叫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