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一更
一瞬间, 霍倦想了很多。
之前用信息素压制裴与乐，让他被迫着只能乖乖跟他走，这样的事, 他以前做过很多次。
……在不知道究竟渴望什么的时候。
而现在，只要他想，他同样可以不顾这个人的排斥，随时带他离开。
气氛静默了两秒，被甩开后半举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了回去。
霍倦深深地看了裴与乐一眼, 敛下眼皮，转身离开。
“……”
看着高大的Alpha沉默离开, 裴与乐紧绷的背脊微微放松，随后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浮上来。
霍倦居然什么都没做，这样就走了。
是不是因为他刚刚甩开手的举止太过刻意了？
没办法啊, 他一看到霍倦的脸, 就忍不住想起当时被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淹没, 不能呼吸, 差点就会死掉的经历。
他见识过霍倦的易感期, 那个时候他也很可怕, 明明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而已, 却让他有一种仿佛要吃掉的错觉。而那天遗忘的记忆中, 那种让人恐惧的感觉更加鲜明，已经不仅是可怕那么简单。他觉得自己差点就死掉了, 如果不是眼前徐宴西和这个叫边川的Alpha出现，他现在真的可能就已经重新投胎做人, 要不是他……
这时, 裴与乐脑海闪过一张嘴角沾血的俊脸, 思绪一顿。
因为身体自我保护机制, 他遗忘了那天的记忆。但霍倦那时候咬伤自己的事，他还是隐隐约约有印象，因为自己身上毫发无损，而霍倦的伤口却好像很深的样子，他还觉得愧疚过，觉得霍倦是不是因为他而咬伤自己的。
如今他把一切都记起来了——
好家伙，不是为了他还能是为了谁？
就像之前易感期那样，那一次霍倦的失控，伤害的也只是自己。Alpha的信息素本来就对其他人容易造成压迫，顶级Alpha更是凌驾一切的存在。他这个普通人在顶级Alpha失控的时候能毫发无损，想深一层也不正是因为那个失控的Alpha一直在努力按捺住自己肆虐的本能吗？
甚至不惜咬伤自己两次。
想起最近，他和霍倦的关系其实很不错的，接触治疗也进行得很顺利，霍倦好说话起来，真的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尤其现在好像已经改变很多了，不会再强迫他什么了。再说了，他现在身上穿着人家给的保暖运动服，本来还想着找个时间要跟他道谢。
可如今却因为害怕而抗拒和他接触……
“不追上去吗？”
边川的话拉回了裴与乐的思绪。他转过脸，看向边川，边川微微一笑：“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想要那样。”
“……”
裴与乐确实感觉到一阵懊悔。
不过这种复杂的情绪跟别人无法说出口的，他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在看着他们这边，那两个莫名其妙地讨厌他的Omega面露怒气，一直瞪着他。他想起刚刚不留情面地甩开霍倦的手，估计他们更讨厌自己了，之前讨厌他的原因大概和霍倦也脱不了干系。
这都算什么事啊。
裴与乐在心里吸了口气。总觉得现在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情绪，让他已经不想管其他人现在是怎么想的了。说起来，那天他醒来的时候边川已经不在，他又忘记了那时候的事，所以还没正式跟他道谢，于是他屏退杂乱的思绪，朝边川微微躬身，道：“那天的事，谢谢你了。”
“不用谢。”
边川回答，“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如果不是这个人帮忙，他那天应该会很辛苦。
裴与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那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吧，Alpha失控……都是那样吗？”像是要把人拆骨入腹，脸上全是赤果的欲望。而自己的意识则被搅成一团乱，身体上任何一个部分，都没有办法抗拒对方带来的战栗本能。
那种全身心乃至性命都被掌控的无力感，让他觉得恐慌。
“……是啊。”边川回答，“确实是那样，甚至也有比那样更严重的，毕竟不是所有Alpha都能抵抗出刻入骨子里的本能独占欲。”而霍倦做到了，其实算是很难得的。
不知道为什么，裴与乐总觉得边川现在的语气有些微妙。
但抬眼看向他的脸，又觉得这个Alpha神情平静温和，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他想到这个人也是一个Alpha，但似乎和其他的Alpha又完全不同。
和裴与乐有过交流的Alpha就四个，只有这个Alpha给他的感觉很温和，于是他忍不住又问：“你也是这样吗？”
失控的话，也会变成霍倦那样吗？
就算是这么温和的Alpha也……
“……当然。”边川眸色一闪，道：“我也是Alpha。”
一个想得到什么，便会去掠夺，将之据为己有的Alpha。
甚至比当时失控却还残留了几分理智的霍倦……更可怕。
……
“好家伙，我听说你在射箭比赛尽出风头啊！”
从射箭比赛场地离开，已经完成运动会任务的裴与乐在操场上一边走着一边想事情，费以飒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从后面一把勾住了裴与乐的脖子，“没想到你射箭技术那么牛，居然和边川会长并列第一。那个家伙可是从高一开始便蝉联冠军到现在的，如今横空出世一个你，据说比赛很精彩。可惜我刚在比赛，没能看到，早知道就和你一起参加团队赛了。”
看到费以飒满脸遗憾，裴与乐摸摸鼻子说：“也没有那么厉害……”不过他今天确实是使出了全力，换平时他就随便玩玩了，主要是这个世界对Beta实在不太友善，不知道那种是不是信息素歧视，他想要告诉其他人就算没有信息素，身为Beta的普通人也有其他东西可以做到的，让那些人刮目相看。
虽然……
还是比不上边川。
那个人是手受了伤，最后一箭才失了准头。
如果边川不露出绷带，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以手腕受伤的前提下射出那样的成绩。
他虽然自认业余当中算厉害的，但如果手伤了，还真不一定能射出那样水准。
“真的很厉害啊，你不知道边川多牛逼，能和他并列第一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费以飒不允许裴与乐妄自菲薄，扭过头问沈聘，“阿聘，你之前和边川比赛不也输了。沈聘已经很厉害了，不过和会长比还是差一点啦，据说会长学了很多年的。”
“嗯。”沈聘盯了眼他勾住费以飒的手臂，忍无可忍把他的手拎下来，对裴与乐道：“确实很厉害。”
“哦……”既然沈聘都这样说，应该不是费以飒拿话哄他了，不过，裴与乐莫名：“会长？”
“就边川啊，你不知道吗？”费以飒比他还莫名，“他是我们一中的学生会会长，成绩总榜永远的第一。”
裴与乐还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