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某人说着要光明正大地接触暗恋对象,实际上是坐在监控室里,偷摸看他们的监狱生活。

陀思先生不愧是文化人,来的第一天就申请了很多书。

而且在老实地按照监狱作息生活,早睡早起,陶冶情操。

大约是很少碰到这么多聊得来的人,他跟其他人聊天的时候,还比平常活泼很多。

他对面的太宰治申请了很多绷带,惨遭拒绝。

但在他快乐地进行了几次自杀之后,监狱按照每天一卷的量在给他发,并且表示“既然死不了,就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就跟给蛀牙的小朋友每天发一颗糖一样。

云鹤看了都说惨。

雨果依旧在每天试图跟魏尔伦进行哲学或是文学上的交流,试图说服对方重新振作起来,跟他一起搞事。

那场面,就像是现实主义诗人在诱惑象征主义诗人加入自己一样。

不忍直视,又因为这位现实主义诗人有着相当的浪漫主义色彩,而觉得对方的一些话说得很有道理。

换个人估计半小时就被说服了,但魏尔伦只是冷漠地坐在床上,宁愿发呆也不愿意跟对方讲话。

脸上写满了人间不值得。

雨果先生随后试图加入另外两个人的聊天,发现他们的暗号是只有两个人彼此知道的,只好自己要了个本子开始写东西,说是要记下这种宝贵的经历,留待以后慢慢体悟其中潜藏的意义。

其他的格子里也住着很多拥有有趣灵魂的人。

一座名为默尔索的监狱里关着为数众多的文豪,用个个都是人才来形容没有任何问题。

用乙方云鹤的目光来看,关在这里人并不全都是穷凶极恶,坏事做尽的人,更多是与社会相悖,无法跟人正常相处的“局外人”。

也就是大家俗称的怪物。

他自己则是已经很习惯于生活在人群之中,所以目前来说,还没有人建议他没事找个牢坐坐。

不过最近因为碰到的“同类”越来越多,他有点越发地不加遮掩,显出本性来,然后成功地混入其中。

即使是没有群体感的人,也会觉得,在相似的群体中生活,是一种比较舒服的状态。

乙方云鹤觉得只要自己一定程度上遵守所处环境里的规则,那他肯定就是正常的。

比如经济社会上遵从乙方身份和义务,在异能者社会里遵从强者为所欲为的惯例。

十分正常的云鹤坐在监控室里,给自己点了一份大餐,然后准备去跟这座监狱里的最强特务护卫官比划两下。

等确定了自己最强的地位,再开始为所欲为。

护卫官叫做布里亚柔斯,长相还蛮凶悍的,但脾气很好,属于那种负责任,又照顾下属的老大。

“虽然没有听说过你,但从某些人的态度来看,你应该属于很强的异能者……真的要不用异能跟我比试吗?”

肌肉虬结,八块腹肌的护卫官狐疑地看着瘦弱斯文的新人。

靠数据堆积力量的云鹤:“别看我这个样子,之前徒手打碎过牢房的玻璃哦。”

“没有使用异能?”

“没有。”

“那非常有意思。”

两个人走在去练习室的路上,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要去举办表演的白发靓仔。

对方蹦蹦跳跳地从他们面前路过,姿态自由又自然。

然而没有穿工作人员的服装,是可以直接被判为入侵者的程度。

“咔嚓。”

该靓仔被当场抓获,装进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右边新修的牢房里。

正在看书的费奥多尔迟钝地转头,对着果戈理微笑:“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果戈理欢快地说:“听说这里个个都是人才,我也很想探望您,所以就带着西格玛一起来啦。”

费奥多尔:“……西格玛?”

“哐当”一声,他的左边也被关进来一个人。

西格玛茫然地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孤零又可怜。

把他铐进来的乙方云鹤坐在他的身边,安慰他:“你看,至少这里有很多你认识的人,单人单间的,其他人也欺负不到你。不要害怕,大家都不是好人。”

西格玛:“……”

这叫他怎么不害怕啊??

“果戈理。”费奥多尔继续笑着,“你这是准备在这里陪着我度过余生吗?”

果戈理:“那恐怕有些难,您知道的,我是很不乐意被关在笼子里的。但好奇怪,我戴在手铐之后,一旦产生要逃跑的念头,就没法使用异能了。”

费奥多尔:“哈哈。”

他对面的太宰治不甘寂寞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群,开口就说:“陀思君的审美是白色长发吗?之前对涩泽君的态度也比对我好很多。”

他冷淡地看过去:“我单纯讨厌您。”

乙方云鹤看了看果戈理扎得精致的小辫子,又看了看西格玛富有特色的牛奶紫芋(?)对半长发,诚挚地感谢系统给了他一头美丽的白色长发。

XP总是会让人原谅对方的很多事情。

怪不得刚开始的时候,陀思先生对他那么容忍。

太宰治:“我看你对我倒是热情很多,是很喜欢我才对。”

他似乎致力于离间乙方云鹤和费奥多尔,以使得自己不必孤寡地看他们亲亲热热,也不让对面的人占到以公谋私的便宜。

事实上太宰治早就发现了的!

对面每天的饭都是大鱼大肉不说,还是全是某个家伙爱吃的。

而他想吃个螃蟹都会被拒绝。

他根本不相信“厨房里没有蟹肉罐头,定时采购的食材里也没有难以保存的螃蟹”这个解释。

乙方云鹤听到他的说法直鼓掌:“这么说来,陀思先生属于情感丰富的类型了,喜欢的人很多呢。”

太宰:“他还很喜欢弄死自己欣赏的人呢,上次杀了涩泽君,共噬的时候卖掉了自己的下属伊万……伊万也是白发哦,还派人刺杀过我。”

果戈理惊慌地抱着自己,可怜兮兮地说:“该不会下一个就是我了吧?陀思君。”

西格玛:“……你不要说得好像你没有预料一样。”

这群做作的人!

费奥多尔:“……适可而止,太宰君。”

他为什么不直接把太宰治杀了,而是让对方来这里给他添堵?

陀思先生又思考起这个问题。

然后发现,无聊的自己总是希望有势均力敌的棋手,跟自己对抗。

就像是对这个充满罪孽的世界,还有另外的希望一样。

但现在,他觉得对方太碍眼,对他太过了解了。

抑郁地撇开目光,看到云鹤没有放在心上的看戏表情,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忧很多余。

人家完全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伤心。

乙方云鹤还挺喜欢西格玛的,为了安抚对方焦虑的情绪,他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说:“为了庆祝大家在这里相遇,我们今天就来个文化人的联欢活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