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小火车 这一日傍晚,八月的晚……
这一日傍晚, 八月的晚霞铺满天际,地面依然残存着白日的余温,微微发烫。
四爷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蓦地抬头看见尤绾正扶着清梅款步走进来。
尤绾挺着六个月的肚子, 看得四爷心惊胆战, 忙起身迎上去:“这大热天的, 你怎么来了?”
尤绾被扶着坐到窗边铺了竹席的软榻上,额间微微泛着细汗。
四爷接过清梅手中的帕子,轻轻帮她点去,关切道:“有事叫人来说就好, 你现在身子重, 最好在院子里待着,别乱跑。”
尤绾仰头方便四爷动作, 小巧的殷红唇角微微勾起, 露出一个温馨的笑:“爷不用担心, 太医说了,现在每日都要走走,不能总坐在屋子里,将来才好生产。”
她示意清梅将带来的食盒打开,一碗西米南瓜奶露摆上桌,澄黄色的南瓜奶冻上铺着薄薄的晶莹西米, 因用冰块镇着, 上面还飘有丝丝凉气。
“给爷准备的,您尝尝。”尤绾殷勤地将奶露往四爷面前送。
四爷一看这送到面前的糖水, 就明白尤绾这次的来意了。他就当不知道,拿起银勺轻舀起一小块,刚要往嘴里送, 抬眸便看见小格格正眼巴巴地盯着他。
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奶冻。
小格格入夏来畏热,偏偏用冰一应被严嬷嬷严格管控着,自从上次肚子疼,严嬷嬷也不许她吃冰镇的东西。
尤绾又馋,所以每每都打着做给四爷吃的名头做这些糖水,再想办法从四爷手中骗下几口。
四爷拿着银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尤绾见状,直接凑上来,红唇微微张:“啊——”
四爷无可奈何,只好把第一勺送她嘴里,还道:“今儿就这一口,后面再也没了。”
尤绾吃得开心,满足地弯起眼,笑眯眯地点头。
四爷吃剩下的奶冻时,尤绾便熟门熟路地从桌下摸出装酸杏干的纸包,一块接着一块吃个不停。
前院近日总备着她的小零嘴,免得尤绾来的时候喊饿。
四爷看得都牙酸,但见尤绾吃得欢,他也没说什么,只能加快动作,用完奶冻后便拉着尤绾说话,免得她吃得太多等会泛酸。
“你这几日都在房里做什么?闷不闷,爷近日公务忙,等闲了定日日去瞧你。”四爷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把酸杏干拿远。
尤绾摇头道:“不闷的,我有正事做。”
她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递给四爷:“您看,这是我自个儿画的,您帮我找人做出来吧。”
这叠纸摸起来极厚,四爷有了几分兴趣,将纸张摊开在桌上细细地看。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爷怎么没见过?”四爷问道。
尤绾指着最上面一张,纸上画着小火车和轨道的三视图:“这是给宝宝做的玩具,您看这里有个发条,只要转几圈,这个小火车就能沿着轨道自己跑。”
尤绾原本还考虑要不要将小火车改成马车,但想着这个时空没人知道火车是什么,她拿来用也没人知道。
四爷看着这图纸觉得很是新奇,他倒是常见将发条用在自鸣钟和八音盒上,却没见过这样造型独特的小玩具。
“为何叫它火车?”四爷问道,“你是想将它做成瓷的,用火烧制不成?”
这个问题还真把尤绾问倒了。
她总不能和四爷说,因为一百年后这种车子能用燃料启动,用火烧烧就能嘟嘟跑起来,所以人们才叫它火车。
“这是我乱取的名字,”尤绾编不出合适的理由,便破罐子破摔,“我觉得红色艳丽,能引起小孩子的注意,所以想把它都涂红,这才叫它火车的。”
“那这轨道呢?”四爷道,“该是什么颜色?”
“我画了四段轨道,每段都得是不同颜色的,爷自己配吧。”尤绾还是相信四爷的审美的。
除此之外,尤绾还准备了乐高和填充玩具,这可是穿越女必备,她也要给自己的宝宝准备,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四爷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个小火车,说要将它做成好几种材质的,木的瓷的玉的都要来一套,试试哪一种能够行得最久。
尤绾想着,您也不怕您儿子随手就给摔了,小孩子可不管那是金还是玉,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四爷拉着尤绾研究了好一会,然后才用了晚膳。
吃过晚膳,尤绾先撑不住,眼皮发沉想要睡觉。四爷便放过她,让她先回芙蓉院,说是处理完公务再去寻她。
尤绾迷糊地点点头,外面苏培盛早为她准备好了轿辇,免得尤绾自己劳累。
轿辇悠悠进入后院,快到芙蓉院时,尤绾看见前方小花园的岔路口走过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人提着食盒,看方向是往前院去的。
清梅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方向定睛一看,说道:“那衣裳看着像是正院的婢女,向来是福晋找主子爷有事儿吧。”
那人走过岔路口便没了身影,尤绾也没放在心上,回到芙蓉院洗漱过便睡下了。
*
苏培盛送过尤绾,等着尤绾歇下,才紧赶慢赶回到前院,正准备向四爷复命。
却发现与他轮值的张起麟和一众小太监全部站在门外,袖着手站着。
苏培盛上去问道:“怎么全在外头,主子爷在里面没人伺候,等会小心你们的皮!”
张起麟嘿嘿笑了两声,道:“苏哥哥您不知道,主子爷现在忙着呢,尤格格在里面,哪里需要我们进去杵着?”
苏培盛一听傻了,道:“尤格格怎么可能在里头,我方才才把人送回芙蓉院啊!”
张起麟大惊:“你没哄我吧?尤格格要不在里头,那里面的人是谁?”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苏培盛直觉不妙,正要抬腿往里冲。
却不料他还没走进去,里面先被踢出一个人来,哗地倒在他脚边震起一地灰,可见四爷用了多大的力气。
“苏培盛!”四爷从里面踉跄走出来,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衣裳被解开两个扣,苏培盛一看便知道完了,有人要倒大霉了。
“快宣府医,快去!”他大声叫道。
四爷声音发紧,勉强撑着自己不倒下:“给爷备冷水,外面那个捆起来,你去审,务必给爷审个明白!”
苏培盛连连答应。
屋里被人搬进木桶,哗啦啦灌上大半桶冰凉的水,四爷径直脱了衣裳坐进去,脸上冷汗直流。
苏培盛看得心惊,生怕四爷这样忍出了毛病,着急道:“爷,不如您就随便点个后院主子来,奴才去接人,也免得您受这种罪。”
“闭嘴!”四爷斥他一句,“出去站着!”
苏培盛没办法,只能到外面等着,急得团团转,偏生府医来前院还要等上一会儿,他只能听着四爷在里头不断发出低喘声,水花四溅,其中隐约夹杂着两声几不可闻的“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