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命都给你

任雯丽打来电话,筒子楼案被害人的儿子果然不怎么听话,经常在他妈妈工作的便利店乱跑,还曾经弄倒过货架,给店里添麻烦。

但那已经是之前的事了,现在孩子成了哑巴,不会说话也不敢跟人接触,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便利店对面的奶茶店里,靳舟和任雯丽坐在门口的位置,小小的圆桌上摆放着两杯奶茶,却没怎么动过。

“凶手必须跟被害人和被害人的孩子同时接触,这样他才能得出‘孩子不懂事’的结论。”

任雯丽在笔记本上写下关键词,又是画圆圈,又是画箭头,靳舟瞥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看不懂任雯丽的思维逻辑。

“这样就可以缩小范围。”收回视线,靳舟拿起奶茶嘬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遣走了他早起的睡意。

“孩子白天上学,晚上在家,都不太可能跟凶手接触。那母子能够同时被凶手看到的时间段,无非就是上学路上,和放学路上。”

任雯丽又在笔记本上画了条长实线,代表一天中的二十四个小时。但纸上空白的地方不够,长实线难以避免地与她写下的其他信息相交,看起来又脏乱又不清晰。

“我说姐,你能不能画好看点?”靳舟忍无可忍地从任雯丽手里拿过笔记本和签字笔,重新翻开干净的一页,条理清晰地列出了各种可能。

“首先是上学路上的时间段。在这个时间段里,普通人常有的行为是早餐和交通,我随便猜测,凶手可能是包子铺老板,也可能是公交车司机。不过罗雪晴自己有车,所以交通应该可以排除。”

“其次是上学中的时间段。这个时间段我认为不能排除,万一凶手就是学校的老师呢?便利店员的儿子就读哪所小学我不清楚,但那小女生和罗子皓是同一所小学,学校门卫、清洁工等等,都可以排查。”

“最后是放学路上的时间段。这个范围就有点广了,你刚才说便利店员的孩子经常待在店上,那凶手很可能是这家店的常客,至于跟另外两人的接触,也许是他下班会经过那所小学。”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靳舟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又拿起奶茶喝了一口。

不知是不是在奶茶店门口吹了许久的寒风的缘故,冰奶茶喝着没了刚才的清爽,反而有些冻人。

“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任雯丽把笔记本拿回手中,看着靳舟写下的内容,“接下来我会让人按照这三个方向查下去。”

“其实不用我说,你们肯定也能想到。”被任雯丽直白地夸奖,靳舟倒没觉得自己多厉害,“之前是只有两个案子,摸不清方向很正常,现在多了不少线索,否则我也没什么想法。”

“你还是不一样。”任雯丽收起笔记本,看着靳舟说道,“我师傅也说过我,记东西很乱,会忽略一些细节,但看你记东西的方式,很清晰也很有条理。”

“习惯吧。”靳舟哆嗦地喝着冰奶茶,“好歹是名律师。”

“对了。”任雯丽总算拿着奶茶喝了起来,“汪和泰被放回去了。”

靳舟眼神一滞,心情复杂地吐出一口气:“不意外。”

开酒会纯属汪和泰的个人自由,照片里或视频里的内容都算不上聚众淫乱,自然不可能拿汪和泰怎么样。

只不过放归放,警方并没有放弃查汪和泰,酒会里的客人都会接受调查,就看接下来汪和泰会如何应对。

“但是市电视台台长下课了。”任雯丽又说道,“这个人似乎有开口的倾向。”

“别又被灭口了。”靳舟不抱希望地说。

“放心。”任雯丽道,“省厅非常关注这个案子。”

“省厅吗?”靳舟诧异道。

看样子事情的确是被罗雪晴彻底闹大了,也不枉她白白遭受这些事。

和任雯丽分别后,靳舟径直去了医院。

现在罗子皓是由他远房亲戚在照顾,小孩儿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不再总是摆出一张臭脸,还知道主动打水给他妈妈擦脸。

“靳叔叔,你一定要帮我妈妈抓到凶手。”

难得听这臭小子叫一回叔叔,靳舟心里却有些心酸。他揉了揉罗子皓的脑袋,问道:“你一点都没看到凶手的样貌吗?”

罗子皓摇了摇头:“他戴着口罩,一进门就把妈妈打晕了。”

“等等。”靳舟忽地皱起眉头,“他怎么进门的?”

罗子皓道:“是妈妈给他开门的。”

熟人?

还未来得及深思,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靳舟的思绪。

“靳律师,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了谢曜的声音,“院里还是决定对刘永昌进行起诉。”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靳舟只感觉从未如此头疼过。

“怎么会这样?”他问道,“他这个案子明显证据不足啊。”

“之前的确还有讨论的余地,但是,”谢曜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现在我们有了新的证人。”

“证人?”靳舟微微一愣。

“刘茜。”谢曜说道,“她证明当晚刘永昌是蓄谋杀人,先是过去将王五砍死,后面怕有遗漏,又返回现场收拾,但还是漏掉了墙上的血脚印。”

“等等,刘茜??”靳舟难以置信地问,“是我认识的那个刘茜?”

“对,刘永昌的老婆。”谢曜说道。

头疼的基础上又来了道晴天霹雳,靳舟当即感觉大脑泛晕,用手撑住了病房的窗框。

“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刘茜不可能说这种话。”

这不明摆着瞎编吗?!

“她来作证,我们录了像。”谢曜说道,“你可以过来看看。”

夜里,靳舟收到了孙义发来的一沓照片。

新鲜出炉的照片上全是相同的主角——只见刘茜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巴黎圣殿里挥金如土。

之前栽过的跟头仿佛不痛不痒一般,也不知是谁在巴黎圣殿丢了四十多万的手表,求着靳舟帮忙找回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刘茜。

不对,这个女人没那么蠢,她是赤裸裸的恶毒。

先前还会装装样子,一副关心刘永昌的模样,现在却已经原形毕露。

两口子打拼至今,积攒了不少财富,只要把刘永昌送入高墙,那这些财富便任由她支配。

靳舟身为刘永昌的律师,自然不会让刘茜为所欲为,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刘永昌,他被自己的妻子背后捅刀的事。

“杨时屿。”安静的卧室里,靳舟半躺在床上,后背靠着抱枕,脑袋没精打采地搭在杨时屿的肩头,手指无聊地拨弄着眼前的金色防滑链,“你相信爱情吗?”

“怎么了?”杨时屿放下手中的卷宗,偏过头来看向靳舟,防滑链滑过靳舟的头顶,让他的手指拨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