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鹤枝,盛甲兄会试入闱了!信上说他不久将会到云城登门拜访!”
方俞一目十行扫完信,先前的一丝不快荡然无存,当即笑着同身旁的人说道。
“盛举子……不,当下是盛进士了……真要来云城做客?”
方俞笑道:“是啊,信上还说了他颇为挂记先前在府城吃你做的菜。”
上回收到盛甲的信还是他赶考前从淋崖县送过来的,到底是一个府城,再远也不过是几日的时间,他收到信的时候盛甲已经出发了,说他乡试中举后家里条件好了许多,此次进京赶考做足了准备,定然不会在半路出意外了。
另外他有问候叹惋了一番他未能一起会试的遗憾,乡试分别之时还曾约定过会试赶考时大家一起出发在府城集合,到时候一道上京互相关照,没想到方俞却遇上丁忧错过了考试,也导致两人未得再见面。
方俞又回了信过去,祝愿他一路平安取得一个好成绩,因不知他在京中的住址,只好把信件寄回了他的老家,这一来一去的,再次收到信件的时候竟然已经这个时节了。
所谓好事多磨,这封信可谓是没有白等,一连送来了两个好消息。
“盛进士真要是来的话,我定然好酒好菜的准备下来招待着,到时候也好让他给你传授传授一番赶考和会试的经验。”
“好。他既说了要来,定然是要过来的。”
方俞还未闲下高兴多久,通判府又来了人将他请了去。
这阵子秋收,按照旧历要查违反律法买卖的商户,通判大人日里忙碌的很,原本是要方俞跟着协助一二的,但是方俞前阵子换季又有点风寒便有些躲懒不想干,于是便跟通判大人提议让他带着季韫禄去做此事,也好让季兄多沾染些官气,以后不管是科考写文章还是以后做官儿都大有帮助。
通判大人一听觉得颇有道理,纸上谈兵总归不如实地造就经验,于是乐滋滋的就带着苦哈哈的季韫禄去查地去了,他也顺利偷了懒。
今下季大人又差遣人来唤他,倒是有些好奇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并非是什么大事情,去年秋收城里不是许多商户都开仓放粮接济了受灾百姓吗,老夫瞧着势头十分好。但今年丰收,城里的商户便无动于衷,虽然丰年,但是也免不了有意外收成不好的百姓,若是商户都能在秋收后开仓做救济便好了。”
季淙镛道:“去年老夫看你给的点子十分受用,这朝便寻你来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法子让商户开仓放粮?老夫这阵子忙着查地,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了。”
方俞明白季淙镛的意思,不管是灾荒不灾荒,反正就是想商户都开仓放粮食,把秋收后接济百姓形成一个传统,如此一来民风淳直,当官儿的政绩也好看,季通判自然是想把这一块儿给搞好。
“学生见去年商户对府衙奖赏的勋章倒是颇为珍视,若是府衙依旧鼓励的话,更容易提高商户的积极性。”
“这容易,今年便再发奖章便是。”
方俞摇了摇头:“去年一次性便发了十二枚,若是今年再如此人人都发的话,兴许商户会再图一次新鲜开仓惠民,但等奖章泛滥人人手上都有以后可就不再那般珍贵了,到时候再想让商户开仓恐怕会更难。”
“不妨这般,奖章还是照发,但是只发三枚,奖章不单是布施和降价惠民就可得,到时候布施时通判要一一查看,给接济百姓的商户打上个分数,分个一二三名出来发奖章,届时花样最多最能设身处地的帮助接济到百姓的自然得第一。”
“如此一来给商户救济形成一种竞争关系,大家便会暗自较劲儿把接济百姓当成一件事儿来认真对待。”方俞又接着道:“但光让商户竞争还不行,他们也不是傻乎乎的就去竞争了,还得他们觉得奖赏有意义才行,光一个奖章荣誉度虽然够高了,但也只能挂在家里,要想别人看到吹嘘有面子,还得把人请到家中去才能看得到,终归是麻烦。”
他笑道:“其实商人因为地位低下,反而是更加好面子,若是有能让他们炫出脸面的奖品,他们自然会很积极的参与,奖章又不似士籍印一般能日日挂在身上让人瞧见,若是再配上一个出门也能让人看到是官府发的奖品,那商户便欢喜了。”
“依你的意思奖赏是至关重要的存在,那究竟准备何物才足以让商户争相参与?”
“学生想见,瞧着若是官府给第一名赏赐一辆士籍者才有的规制的大马车,再刻制上官府特赐的招牌,获得的商户可自由乘坐入市,使用期限为一年,此后不得再使用,如此第二年再把这件奖品拿出来依然抢手,商户还不眼热?以此类推还能出一块官府制的通行牌,即使没用士籍者相随也可自由出入城中挂牌的店铺,使用期限官府提前刻在同行牌上,商户不照样头破血流去争抢?”
“哈哈哈哈哈哈!”季淙镛听的入神,指着方俞笑眯了老眼:“你这个滑头啊!老夫便知道让你来准没错,何时小四能像你一般聪慧不那般木讷老夫可就更高兴了!”
方俞连忙道:“大人可别这般夸赞学生,季兄是谦谦君子,学生是不学无术这才想出这样滑头的法子。”
他知道这些也是因为乔家是商贾人家,自从陈氏过身以后,两家来往的十分密切,乔母隔三差五的便要过来看望小乔,他的岳父也三番五次的邀他,吃不得酒便吃茶水,如此交往的多了,他自也就知道了许多商户的习性。
乔家不少生意上的朋友方俞尚且见过,去年得了奖章的商户牛皮都快吹破了,若是有更好的奖赏定然要争抢的,这些商户家底丰厚,开仓接济百姓那点子钱无非是两场宴客,不足一回送官宦人户礼罢了。
“你便承了老夫的这句夸赞罢。”季淙镛着实是满意,捋着胡子道:“念在你出了个好主意,老夫且在此处告知你一个好消息。”
方俞闻言来了神采:“学生洗耳恭听!”
“上头已经来了诏书,拖了一年,钱无章那老小子已经被罢免了官职,上头念他也上了年纪,便要他赔付五千两银子出来慰藉百姓此后发还原籍。”季淙镛眯着眼:“下月应当便走人了。”
方俞心中一喜,虽然这一年钱无章在云城还是顶着县令的头衔,但也已是名存实亡,即使如此,老东西暗地里还是在捞偏门,想必也是知道自己会被告老还乡。他捞偏门方俞虽然看不过,但是也阻止不了别人心甘情愿给他送钱去,如今听说他还得赔钱出来,登时就愉悦了。
“他如此作恶合该受到惩处,只是下月他走后新的县令何时上任?”
季淙镛道:“这阵子各地都在忙查地的时候,那头的消息老夫尚且未得到,但云城这般县城,不论是上头还是府城那头都不会允许抽官的举子前来顶县令一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