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修行之人的身体强度比普通人高, 从半空摔下来,没伤筋动骨,就是后背发疼, 姜白估摸着应该是摔青了。

祁千离的到来, 使得原本荒凉的城中更加安静, 四下空旷,走了半天都没看到个人影。

这里靠近暗渊, 荒凉偏僻,有不少空屋子,两人找了间隐藏在逼仄巷子里的屋子, 躲了进去。

屋子很破, 窗纸都掉光了,姜白坐在板凳上,隔一会儿瞥一眼大门。

他们刚才直接撬掉了门锁, 算是擅闯民舍了,打小受礼数教导的姜小少爷心里头过意不去。

楼折翡从屋里出来,看到他盯着大门发愣,按着他毛绒绒的发顶:“别想了, 这城中荒凉破败,没几个人住, 把这当成挂着锁的破庙就行了, 我们借住一晚, 没那么多规矩。”

“阿翡怎么知道这城里没几个人住?”

楼折翡一噎, 想说自己上辈子在这里住了几十年,除了距离暗渊近, 也是图这里清净。

“我猜的, 咱们一路走来, 都没看见多少人,这里更是偏僻,哪门哪户的屋舍都破败不堪,怎会有人住?”

姜白的头发细软,听说发根软的人性子也软,楼折翡觉得这话没说错,姜小傻子为人和脾气都软和极了。

在魔界保有那么高的道德感,实在没必要,这里是随时都可能血流成河的地方,楼折翡不舍得改变姜白这份柔软,也不打算让他见识魔界的真实模样。

他揉着姜白的头发,将束好的发丝都揉乱:“行了,赶紧进来歇息吧,还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呢。”

姜白在他手上蹭了下,口不对心:“别摸头,我会长不高的。”

屋子里全是灰尘,楼折翡简单打扫了一下,将床收拾干净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招呼姜白:“过来趴下,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姜白慢吞吞磨蹭过去:“我没事,就摔了一下,修行之人摔一下跟家常便饭似的。”

楼折翡不为所动,声音发沉:“过来。”

天光昏暗,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一小截蜡烛,细弱的火苗在灰褐色的墙壁上拉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影子。

看不清楚彼此的表情,听见他的声音,姜白条件反射抖了下。

距离床边还有一步之遥,楼折翡直接伸手将姜白拉了过去:“又走神了,想什么呢?”

姜白撅撅嘴,在他肩头蹭了下:“阿翡刚才太凶了,我被吓到了。”

“这就凶了?”楼折翡心不在焉地说着,三下五除二解开他的外衣,“自己把衣服拉下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摔伤。”

姜白有些犹豫:“我没事的,阿翡别担心。”

楼折翡掀起眼皮,定定地看着他,话里淬着狠厉的火星子:“还不听话,非要逼着我亲自动手吗?”

他不是个喜欢忍耐的人,此时怕吓着姜白,尽力压抑着怒气。

之前在摘星楼上,看着祁千离对姜白动手动脚,楼折翡的理智都快烧干了,虽然狠狠收拾了祁千离一顿,但也远远没办法平息他心里的怒火。

动用离魂术会暂时失去所有意识,等他从祁千离带着的女人身上回魂时,正好看到姜白摔在地上的画面。

那一瞬间,楼折翡差点没忍住冲回摘星楼上,将祁千离剥皮拆骨。

楼折翡重重地捻着指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姜白,别惹我生气。”

听到他连称呼都换了,姜白瞬间紧张起来:“给你看给你看,阿翡别生气,我就是怕你会被吓到。”

姜白心里惴惴不安。

这样的楼折翡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心里有些疑惑,但又止不住想靠近。

“你不让我看,我才会提心吊胆。”楼折翡捏了捏他的手,“你乖点,让我心里有个数,免得胡思乱想。”

姜白松了口气,点头如捣蒜,忍着疼将衣服脱下来:“好好好,阿翡帮我看看,是不是摔青了?”

床上没有被子,楼折翡双腿伸直,将姜白脱下来的衣服垫在自己腿上,让他舒舒服服地趴在上面。

姜白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身材匀称,肩膀有点薄,透着少年的纤细感。

伤的不重,和姜白估计得差不多,但他皮肤白,青一块紫一块的在后背上更加明显。

楼折翡打眼一扫,基本有了数,指尖轻轻点了点肩胛骨:“带没带伤药,这里有淤青,得涂药。”

姜白小声嗫嚅:“应该带了,莲生爷爷给我塞了一堆药,我记得伤药是个方形小盒子,你找找看看。”

他拿过储物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部都倒了出来。

楼折翡扒拉了两下,找到了他说的盒子,打开来闻了闻,是伤药的味道:“我给你涂药,可能有点疼,别乱动。”

姜白闻言揪紧了身下的衣服,声音有些抖:“有多疼啊?”

楼折翡手凉,用灵力将药膏暖化,才贴上他肩胛骨上:“淤青得揉开了,将药揉进去,才好得快。”

药膏渗进皮肤,又热又胀,带着沉闷的钝痛感,姜白怕疼,没一会儿整张脸就皱巴在一起,“嘶哈嘶哈”地哼哼起来。

像只待宰的小猪崽子。

楼折翡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怕疼?”

姜白立马嚷嚷起来:“没有!我堂堂七尺男儿,威武雄壮的凤凰,怎么可能会怕疼!”

“是吗?”楼折翡掌心用力,按着他的肩胛骨使劲揉了两下,“不怕就好,以后比这还疼。”

一阵麻痛袭来,姜白没有心理准备,“嗷呜”一嗓子直接叫出了声:“你,你说什么,比这还疼?”

楼折翡眼底带笑,故意吓他:“当然比这疼了,要想把淤青都揉开,以后每天都得上药,一天比一天疼。”

说着,他又挖了一块药膏,油性的药膏带着很重的草药味道,被掌心催热,氤开在四周。

姜白被熏得打了个喷嚏,小声商量:“要不别上药了,太麻烦了,让它自己慢慢好吧。”

楼折翡一口否决:“那可不行,留下暗伤怎么办?”

“不会的,我身体好,会自愈的。”

“不行。”

“阿翡,每天上药多累啊,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为了你,我受点累也没关系。”

“可是,可是我会心疼你的啊,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怎么能受累呢,你得被我捧在怀里,放在心上的。”

楼折翡笑出了声:“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不管从哪儿学的,我的心意是真的。”姜白偏头看他,一脸含情脉脉,“我舍不得你吃苦,所以咱们别上药……嗷!”

楼折翡手上动作不停,笑得跟只大尾巴狼似的:“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姜白疼得说不出话来,整张脸都憋红了。

“阿白刚才那番话太令我感动了,我实在无以为报,思来想去,只能帮你上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