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苍和江云渡即将进阵之前,一个人影直直冲过来。

听到破风声,沈苍看过去。

是碧云天的左护法。

他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姓名未知。

“你们在这!”意识到语气略微激动,冯桓立即平复,“没事就好。”

在魔气中与主子失散,他已找了许久,最担心不过是主子遇袭,而他未能及时赶到。

沈苍看着他。

这个左护法戴着一副玄铁面具,声音也明显掩饰过,低得沉闷,但语气听起来似曾相识。

这是第二次似曾相识。

原身和修真界的宗门不可能有交集,记忆里也没有任何相关,他又怎么会对碧云天的宗主和左护法有这样的感觉?

对上沈苍审视的目光,冯桓不自在地避开视线,往周围看了看:“段烨呢?”

沈苍反问:“他没和你一起?”

“没有。”冯桓不动声色向江云渡解释,“此处魔气怪异,神识难以施展,如入迷阵,我并未见他。”

沈苍其实不太关心这两个人的下落。

碧云天高层,修为一定不一般,比起他们要安全许多。

他正打开游戏面板上的战斗模式。

是升到46级时自动解锁的全新功能,识别仇恨的范围半径,换算为现实单位有将近92米,随等级提升。

这大概就是对方指的“神识”。

区别是,游戏的神识在这里不会受限。

小地图上还有系统生成的简略图标,枯木、山石、幽径,一清二楚。

放眼整片山脉,半径92米的距离还不算宽广,但有危险也能为他预警。

“走吧。”

见沈苍毫无退意,冯桓不由看向江云渡。

却发现他的主子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只和沈苍一起向前。

“……”他的眼神不禁往下滑了一瞬。

看到两只依旧严丝合缝的手掌,他认命地固定好脸上的面具,紧紧跟了上去。

进入绝煞阵的前一刻,冯桓掐诀引出一道灵力罩,隔绝与煞气间的接触。

时隔仙魔大战五千年,对于绝煞阵,即便碧云天也十分缺少了解,幸而有主子前不久教授的法诀,否则以他的修为,也难在阵中行走。

沈苍注意到身后的灵力波动。

小地图上也立刻亮起一个闪烁的红点,表示有仇恨单位进入战斗范围。

战斗模式确定生效,沈苍随手把人纳入临时友方阵营,免得混淆。

他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从外围缓缓向内推进。

任务是探索,不是杀怪,没必要多费力气。何况他也不打算在敌方大本营捅魔族的窝。

所幸这次有战斗模式,又有一次经验在前,只要绕开游荡的黑影,推进的过程就不会遇到麻烦。

冯桓一路安静跟在两人身后。

在这片浓重的煞气黑雾里,他眼前全是深深的漆黑,最多只能看见五米之内,再远就是雾色里隐约的轮廓。

神识被压制。

视野受到阻碍。

他空有修为,却只能如盲人般摸索,周围不断试图挤压来的煞气无疑是另一道沉重枷锁。

偏偏眼前的两人感觉不到这些似的,在如此环境中也没有片刻停顿。

还时不时传来简短的对话。

“这里有吗?”

“不是此处。”

冯桓不明所以。

有什么?

“等等,走这边。”

“嗯。”

这次冯桓有所察觉。

看到黑雾中有隐约的血红影子疾速接近,他沉声道:“我去杀了他。”

魔族有内部的传讯方法,若对方已然发现他们三人踪迹,此时放人离开,必定会引来大批追兵。

但他还没出手,江云渡道:“不必。”

冯桓一愣,脱口问道:“为什么?”

沈苍正看着地图绕后,简单解释:“这里到处是魔族眼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冯桓这才明白,他们的路线总是没有规律可循,是在躲避这些眼线。

可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这些黑影的下落,加以躲避?

他有心追问,可见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咽下。

没多久,他随着沈苍一起下落。

周围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样,他心里又有疑惑。

累了,想稍作休息?

没等他出声,身前又有对话传来。

“位置。”

“西北。”

“算了,你来吧。”

江云渡看他一眼,接手御剑转向西北。

“……”再亲密的也见过,冯桓说服自己别再大惊小怪,心中询问的欲望也随之消散。

只是落地时,看到两人一齐看过来,他不由眼皮一跳。

“怎么了?”

“这里有一具魔族骸骨。”沈苍说,“只是我们修为低微,不如左护法道法高深,有劳了。”

冯桓只有沉默:“……”

说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是在让他负责挖坟掘墓的事实。

原来他们刚才说的有没有,指的就是这些骨头。

但江云渡不开口,他除了继续认命,别无他法。

等他把魔骨挖出收进乾坤袋:“然后呢?”

江云渡淡声道:“填平。”

沈苍很同意。

不想暴露踪迹,扫尾必须干净。

冯桓的脸颊抽搐两下,已经开始后悔跟来。

沈苍听不到旁人的心声,在冯桓沉默动手时,在地图上简单标记。

之后每掘出一具骸骨,他都在地图上插一面小旗,记录地点。

插过第五个,他往前一段距离,倏地停下。

地图显示,前方有不少红点在闪烁,站位分散,正在附近游荡,显然不适合他们再继续向前。

沈苍转脸和江云渡对视:“南还是北?”

江云渡道:“向南。”

沈苍操作面板回到小地图。

按原定路线,向北就回到外圈,相对安全,向南可以继续寻找机会深入,不至于浪费目前进度。

江云渡的选择,向来不会和他相左。

沈苍笑道:“那就听你的。”

江云渡看他一眼,没有开口。

他们身后,冯桓木着脸跟着转向。

一路走来,这两位的话,传到他的耳边就像天书,他正在学习不去在意。

但还没继续赶路,他听到沈苍忽然沉声道:“有人。”

江云渡的传音也到耳边:“避。”

冯桓一惊,立刻闪身到一座粗壮古树之后。

沈苍在江云渡传音前就飞身到一旁的土坡下。

没想到坡后的高度和他意料中有很大差距,但时间紧迫,他只能拉着江云渡一起卧倒。

江云渡猝不及防,枕着一层枯叶躺下,微转眼就看到沈苍的侧脸。

身上纠缠的温度、耳畔纠缠的呼吸都如此陌生,他蹙起眉头,握住沈苍的手稍紧,正要起身——

“听。”沈苍单臂撑在他肩侧,右手还保持着卧倒时护在他脑后的姿势,侧耳倾听时的轮廓显得冷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