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满座衣冠朽5(第2/3页)

正这么想时,那人便进入他的视线。

雪白的肌肤在冬雪寒风的冰冻中有些红。

门一开,寒风裹着几片雪花便翩翩进来,落在那人肩头,走进屋里晶莹剔透的雪花便在炭火温暖的环境下逐渐消融,只在他肩头留下一小片水渍,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那人的进来虽带进了些许寒冷,郁止却反而觉得心中渐生温热,对他笑道:“谢指挥到来可有要事?”

谢辞也不多说,直接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

“护送一事乃职责所在,无功不受禄。”

他以为这些银子是郁止给的。

对于对方轻轻松松就能送出高于他们每月俸禄好几倍的银子这件事,谢辞倒没什么想法,也没把刚才手下们的玩笑当真。

郁止见状挑眉,随后笑道:“谢指挥多虑了,这些银子并非在下所为,应当是郁家见各位要在瑶安留好些天,想尽尽地主之谊,请你们在这里逛逛,让你们见识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又怕你们囊中羞涩,才自作主张以此相赠。”

好好的受贿,突然就成了热情好客,谢辞不得不佩服此人这张嘴。

虽然也有这可能,但郁止说得未免太过自然坦荡。

“郁侍郎就不怕我误会,进而向陛下禀报时言语误导?”

谢辞很疑惑,这人究竟是对他们之间的塑料同僚情有着错误的认识,还是对自己和皇帝的感情太过自信?

二者之中,谢辞更倾向于后者,然而想想皇帝的密令,又看看郁止,心里对其中原因更为好奇。

谢辞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最近却对郁止过于关注,这样不好。

郁止不知他在想什么,道他温声道:“此行耽误太多时间,年节只怕也要在瑶安裹着途中度过,有这些银两,诸位也能在年节过得舒心些。”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谢辞再没有拒绝的理由,收了银子。

郁止所言无误,这个年他们都要在瑶安过。

赶在年前最后几日,郁止为郁家主办了隆重的葬礼,将他葬在了家族墓地,从此入土为安。

这时,他本该启程回京,族老却劝他多留几日,将年节过完再走。

“怀桑还没在我们这儿过年吧?虽然没有京城繁华热闹,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再说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要多拜访些人才是。”

郁止推脱不过,正好他也并不急着回京,便顺势答应下来。

郁止领着郁二郎上街闲逛,谢辞跟在一旁随行保护。

一路上,话最多的还是郁二郎,到底是年轻孩子,见到一些新奇东西便好奇。

郁止一一回答,颇有耐心。

谢辞跟在二人身后,视线时不时落在郁止身上。

心中还在对郁止的变化心中猜疑,京城到现在,最大的变化就是郁家主的去世,难道是父亲离世,让此人更加成熟?

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抬头看去,便见前面二人齐齐回头看他,谢辞皱眉,“郎君有事?”

未免不必要的麻烦,郁止让他在外不要称呼他为侍郎。

郁止无奈看他,“只是想问谢兄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谢辞皱眉拒绝,“并无。”

好端端的突然喊一声谢兄,谢辞鸡皮疙瘩差点都出来了。

郁止也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郁二郎被冰糖葫芦吸引了目光,在京城,他是彬彬有礼的世家公子,言行举止不得出错,在这儿,他却突然想要放松一点,任性一点。

郁止也不拒绝,从小贩手里买了两串,一串给了郁二郎。

几人回了府,陪那二人走了一路,却什么都没买的谢辞回到房间,视线忽然被桌上的一抹红吸引住。

他皱了眉,拿着那串冰糖葫芦有些莫名和无措。

剥开后,小心翼翼尝了一口,舌尖触碰到那层糖衣,便瞬间被甜味侵袭。

他曾经吃过冰糖葫芦,但那已经太久太久。

如今再次品尝,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与瑶安其乐融融的过年不同,远在京城的楚珩心情却十分糟糕。

在宫中大发雷霆。

事实上,若非有人拦着,新年第一天,宫中便会见血!

此时此刻,他满脸阴沉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女人,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叫嚣着恶心!

丹阳身上勉强披了层衣服,却完全无法遮挡身上的斑斑痕迹,两边脸颊高高肿起,清晰地印着两个巴掌印,她跌在地上,身体难受地坐也不敢坐,只能这么半趴半躺着。

“表哥……”双瞳剪水,泪眼婆娑地看着楚珩,眼中既有伤心难过还有惊惧,撑着地面的手都在颤抖。

“闭嘴!”楚珩怒道,随手拿起一个物件便丢出去,白玉镇纸将丹阳额头砸破,鲜红的血液污染了镇纸,镇纸功成身退,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小林子连忙上前阻止,生怕楚珩一个不小心,就把丹阳给杀了。

这要是个普通宫女,那杀也杀了,可这是长公主的女儿,也是先帝封的郡主,不能杀。

“陛下,杀了郡主,此事也瞒不下去,待……回来,您要如何解释?”

楚珩这才冷静了些,他看丹阳的目光跟看一坨死猪肉无异。

“那你说,朕要怎么做?”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后悔重来。

丹阳浑身一抖,她怀疑此时要是小林子说一句杀了她,楚珩也会干脆下令。

她紧张不安地握紧拳头,这……这与母亲说的不一样……她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小林子没敢抬头,“陛下不妨先将郡主秘密留在宫中……”

“你是要朕忍了她?!”楚珩双目赤红,一副恨不得杀了丹阳的模样。

“并非如此!”小林子连忙道,“陛下留她在宫中,也是避免消息走漏,被人添油加醋。”

“此事尚未闹大,还有隐瞒的余地,若是郡主公之于众……陛下,您可就没法推脱了。”

楚珩勉强听了进去。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丹阳,唤人进来,“来人,把她给朕关起来,不要让朕看见。”

“表哥!表哥……”丹阳无力挣扎,只能被人带走,她心里终于后悔,不该听母亲的话。

楚珩嫌恶地看了寝殿内一眼,“把里面的床和床上的东西都给朕抬出去烧了!”

他满腔愤怒,无人敢多嘴,纷纷埋头做事。

楚珩花了不少时间平复心情,才勉强压下怒火,对小林子道:“去,给朕传长公主,就说她要是慢一点,见到的就是她女儿的尸身。”

“是。”

殿内空无一人,楚珩才疲惫地坐下,双手撑着额头,闭目沉思。

他已经不记得昨晚是怎么发生的,明明自己只是在对月独酌,那个贱人却买通宫人找到他,还给他的酒里下了催情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