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星月寄锦书8(第2/3页)

叶逐月愣住,他手指缓缓僵硬,之前还没什么代入感的他,此时此刻终于戳破了那层若隐若现的隔阂,清晰地看见了真相——他正走向死亡。

且是以很快的速度。

一时之间,叶逐月只觉得自己喉咙不由干涩起来,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艰难问道:“那以我现在这样的透支速度,我还能……还能……”

医生无奈摇头。

他们也不知道。

这得看叶逐月的身体具体变化情况,经过多次检测,以及病人的营养保养效果,和病情变化。

有可能叶逐月能够达到营养进出均衡,又或者是损失比较少,那他说不定能活很久,活到很多人的正常寿数。

可若是营养流失速度加快,那无论再摄入多少营养,叶逐月都在极快地消耗自身,不得长久。

叶逐月沉默良久,病房也随着他一起沉默。

“……我知道了。”

叶大哥看着他的表情,看见他眼中的茫然又无措和委屈,心顿时一软,再不管什么算账不算账的,这是他弟弟,是他看了许多年的弟弟。

他转头对医生道:“逐月的身体就拜托你了,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医生无奈苦笑,他们只是人,不是神,这种不知道病因,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的病,就是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医生下去找人开会商议。

病房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这段时间你就别回家了,好好在医院待着,一日三餐我会让阿姨在家里做好咯再给你送来。”叶大哥直接道。

叶逐月见他要离开,连忙喊住他道:“哥!”

叶大哥驻足转身,眼神询问。

叶逐月咬唇沉默良久,犹豫过后,才试探道:“哥,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明明身体的问题摆在眼前,明明问题很严峻,可他此时此刻,最惦念的还是放在他屋里的木盒。

他就要住院,住院就要分开,他想让木盒陪在自己身边。

得知弟弟叫住他不是为了身体,不是为了怕家里人担心,而是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木盒,叶大哥气得肝疼。

“你那什么木盒就有这么重要?!让你在医院还不忘拿上它?”

叶逐月也不辩解,只用一双眼睛恳切而哀求地看着他,“哥……求你。”

叶大哥……叶大哥转过头,没再看叶逐月一眼,大步离开。

叶逐月心中松了口气,待病房没人,他终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和茫然无助中。

怎么就……

怎么会……

他闭了闭眼,仍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患有那样的怪病,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不是吗?

然而任凭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却也知道,大哥不可能联合医生骗他。

而他,也是真的得了那种奇怪的、找不出缘由的病。

一个连自己还有多久时间都无法确定的人,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的求爱吗?

叶逐月想让自己冷静,然而他在战栗的心却在无声诉说着——

不可以。

*

郁止以为这回又会和上回一样耽误好些天,或许是叶逐月还在纠结犹豫,他已经做好了叶逐月还会口是心非的准备,多等这段日子也不是不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们约定好的那一日,郁止刚准备试着联系叶逐月,却在打开木箱时,先一步看见了里面的信纸。

【先生,晚上好。】

郁止微微一愣,随后便是一笑。

【晚上好。】

他们如常打招呼,仿佛前些天的失联并没有发生一般。

【先生,你可感受过世事无常四个字?从前我不甚理解,如今却觉得,它颇有道理。】

郁止挑眉,笑容收敛。

他提笔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叶逐月半晌没回应。

他方才不过是一时没忍住,此时忍住情绪,掩饰道:【没事,只是回想起来一个多月前你我还不认识,现在却能侃侃而谈,便觉得缘分奇妙。】

郁止面色如常,不知信没信,但他将手边提前煮好的几个粽子用木盒送去。

“前些日子过节,今日不如一起补过节日。”

叶逐月收到这些粽子,却有些莫名,粽子过端午,怎么就到端午了?

然而不等他深想,便又被郁止接下来的信扰了心神,没功夫再去深想端午的事。

【你我一同过节,可是以何种身份?那一曲《凤求凰》,我已备好。】

木盒只能传物,不可传声。

哪怕他真的弹了,叶逐月也听不到。

然而这听不听得到,和想不想听,是两回事。

郁止言语间问的后者。

叶逐月指尖轻颤,他微微张口,一个“想”字便要脱口而出。

然而他忍住了。

自己真的要以这种身体答应先生吗?

即便答应,他们又能相处多久呢?

届时岂不是更加辜负先生的情意?

无数犹豫堵在叶逐月心口。

其实,如果没有他,先生还能找到更好的,更合适的恋人。

可他也是真的,真的,真的舍不得。

太舍不得了。

明明对方都递到了眼前,明明唾手可得,明明只要他一句答应,他就能拥有,他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让出?

占有欲和责任心在心中交织,叶逐月一时摇摆不定。

半晌,他才写下回信。

郁止将信纸拿在手中,心情却因信上的内容微微有了变化。

【先生,抱歉,我可能听不了了。】

郁止眼眸微眯,心中思索着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将信纸握出了褶皱。

【为何?】

叶逐月想不到理由,最终只能沿用上回说的那个。

【还是太短了,先生不觉得仓促吗?】

郁止:【不觉得。】

那边一个多月,他这里却过了大半年。

又何止大半年。

叶逐月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复,一个多月很长吗?他在心里问自己。

扪心自问,不长,他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另一个人,也是神奇。

既然他可以,那先生为什么不行。

可叶逐月并非真因为这个理由拒绝。

不等他想好如何反应,郁止那边便道:【若你觉得之前时间长,那又何必以一月之期搪塞我?你说的流星雨,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察觉到他的生气,叶逐月心中着急,连忙回复:【不是!】

见状,郁止越发肯定心中猜测,对方那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呢?

能让他甘愿放弃眼前的感情?能让他甘心放下自己?

郁止在心中思索良久,却也没能得出个最终答案,至于问叶逐月,那是不可能的。

并非是他不可能问,而是叶逐月不可能告诉他。

因而郁止只能旁敲侧击,还不能引起叶逐月的反感和警惕,否则他只会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