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差点忘了林黛玉还有这项技能,林蕴放心看戏。

那道士脸色不好。

“此乃前世之缘,天机不可泄露。”

林黛玉只觉可笑。

“你巴巴跑到我跟前,却说天机不可泄露。要么一字不说,要么说个清楚明白,说半句留半句,好没意思。难不成定要家破人亡才算应了你的缘法?”

讥讽一声,更不客气。

“观音菩萨高坐莲台普度众生,保生大帝入世为人惠者无数,你们倒是哪个?一面指指点点一面又说为我好,真真高也不是低也不是,可笑的紧。”

果然要论伶牙俐齿当属林黛玉,林蕴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鼓掌,正暗自得意,听林黛玉又道。

“往后再别叫我看见你们,天下修行者若都如你们这般,总想着劝人出家,白白造就多少夫妻离散,儿女失亲。”

林蕴点头。

说的有道理,若是甄士隐没出家,现在就可以和妻女团聚。他倒是追寻仙道,平白亏欠甄夫人守寡一生,不同样是债?

刚想着,却见那和尚道士脸色铁青,似乎在强忍着不适。

程潜当先反应过来。

“还不快滚,若再不走拿你们下狱,妖言惑众者必严惩不贷!”

两人脸色连变,僵硬着一言不发,转身两步走到门口,抬脚不见踪迹。

小厮忙追出去,远远地亲眼看着他们出门。

林黛玉突然站不稳,倚在林蕴身上。

“我有些累,好像……”

话没说完,人晕过去。

林府上下忙成一团。

那僧道却是逃出去,直到西南城郊无人处方才停下,面色苍白。

“果然天生仙根,即便只是天河边普通仙草,亦非你我能抗衡。此番被她所拒,我等再无力近身。”

跛足道人捂着胸口十分不适。

赖头和尚沉默片刻,抬头道。

“绛珠神锳自有牵连,你我送顽石入世已沾因果,若不度它如何化解?且去追那薛宝钗。”

二人对视片刻,往南远去。

却说京城之中因为甄太妃的去世掀起许多缘故来,福建的安稳似乎也到了尽头。

往常那些来做买卖的异邦人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似乎有什么人将他们统一召集回去。漕帮往来生意,很快就发现异常,报到曹同轩处。

而曹同轩接到这个消息丝毫不意外。

“他们已经开始挑衅,总督府刚将奏折上报。”

在曹同轩的面前,放着一封从福建总督府里传来的纸条,只有巴掌大小。他到福建这么久也不是白来,有林如海帮助又有圣上密旨,想要安插几个眼线再容易不过。

哪个男人没有一个保家卫国的梦?曹安跃跃欲试。

“咱们要去吗?”

“不。”

曹同轩拒绝的干脆利落,顺手将纸条烧掉。

“福建总督做不了主,等着吧,很快会有人来。”

处理好这封信,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另外一封,看这宝贝的样子,曹安故意探头。

“这是程家二爷送来的信吧?人家现在已经是正经当官的,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混上个一官半职。这信封这样厚实,里面好像还有其他东西,少爷危险,我替你看。”

手刚伸过去,就被曹同轩毫不留情打回。

随后便见他从信封中取出两叠信纸。上面一叠字迹潦草有力,可以看出主人是个手上有功夫且性格不羁的。下面则谨慎许多,娟秀工整看不出特点,只能断定出自女子之手。

“思君不见,见信如面。”

不是传统的信件格式,十分随性,头八个字就让曹同轩东张西望,警惕如抓贼。

曹安很有自知之明地转身。

“我走我走,不打扰你们两个。你们传信,倒弄得我像贼,总督府那边我去转一圈,大概半个时辰回来。”

出去还不忘关好房门,顺便嘱咐外面的小厮不要放人进来。

没了人,曹同轩眼睛立时黏在信纸上,如饥似渴地将短短几十字看了数遍才罢休。

盯着发白的窗户,良久无言。

“这可真是太憋屈了。”

嘭地一头砸在桌子上。

满共几十字,二三十个嘱咐南安郡王不可靠,二三十个告知薛宝钗将至,好生照顾。前后算下来,只有开头八个字是给他的。

早晚把人娶到手,每日不写上几百字甜言蜜语誓不罢休!

恶狠狠捏着信纸发泄一通,又铺在桌上格外细致的整理平整,再抽出新的信纸。

脑海中闪过数千言语,最终落在纸上只有三个字。

“安,勿念。”

时代洪流下,未婚男女间能说的话太少,不能做的事太多。曹同轩憋着气看完程潜的信,公事公办回复,命曹安送回京城。

既然皇上有意派南安郡王前来,那就等着他。无论是谁,这场战争近在眼前,曹家势必分一杯羹。

曹同轩警惕着南安郡王的到来,却没想到他人还没来,便有两艘敌船近岸。

偷袭。

沿海多年安稳,朝廷不重水师。在战力不足的情况下,漕帮就是强大后援。多年水上行船经验,使他们即便没有经历过水师训练,也能在最短时间内熟悉战场,并成功抢下第一场胜利。

当薛宝钗到达福建,曹同轩已在福建总督府挂职,直接以漕帮和总督府双重名义助她建立女子工坊。

等南安郡王姗姗来迟,沿岸水师全部集结完毕,炮火在海面上空炸响。

如果说甄太妃的逝世是甄家彻底败落的开始,那沿海战事就是南安郡王府嚣张的依仗。

五月二十二,初胜。

五月二十九,再胜。

六月初三,又胜。

接连三封捷报传回,南安太妃风头无两,不顾国孝期间奏明太上皇,为南安郡王在京城召开庆功宴,以资鼓舞。

太上皇龙心大悦,特例准奏,命京中有爵位的人家皆可参与。

他们忙着歌舞升平,御书房里皇上摔了奏折。

“荒唐!五月二十二南安郡王尚在路上,五月二十九初次对阵,六月初三挡住偷袭受伤二十一人,取的什么胜,庆的什么功?若非朕收到密折,竟被他们蒙在鼓里!”

堂堂帝王,被太上皇压着也就罢了,竟被地方官员蒙蔽,数封奏折报喜不报忧,若没有见到曹同轩的密折,竟真以为形式大好。

砸了奏折不解恨,又一拳捶在案上,粗重喘息良久才冷静下来。

“若是让他们这样欺瞒下去,沿岸丢了朕都不知道。林卿,你有何良策?”

林如海躬身。

“陛下,臣不懂战事不敢妄言。只南安郡王蒙蔽圣听,该当论罪。臣,请陛下下旨。”

御书房突然安静,皇上紧攥着拳头,面色纠结。

“朕何尝不想将他捉拿,只是无可用之人。用曹卿你又不肯,满朝再想不起别的人来。”

常年无战事,老将们死的死退的退,新生代要么不成器要么被打压,文官还能走科举,武官却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