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暖风徐徐,清风明媚。

生长于本丸附近的万叶樱逐渐脱去之前的粉瓣堆雪,被遮天蔽日的翠绿树叶取而代之。

“樱花都落光大半月了,大将还没回来。”

坐在屋顶上,红发小短刀曲膝托腮一脸落寞,俊秀可爱的小脸委屈巴巴。

上一批现世部队回来并带来主人要去尸魂界处理刺杀事件的消息后,刀剑们就一直没能见到她回来。

主人没回来的第一周,想她。

主人没回来的第二周,想她想她。

主人没回来的第二周,想她想她想她。

现在是主人没回来的第五周……

“一个多月了她都没回来,我要发疯啦!”红发小短刀暴起高声呐喊,“我好不容易才摆脱当秘藏子的命运,现在又要开始了吗?大将你快回来啊!”

旁边坐着的前田和平野都被他吓了一跳。

“冷、冷静一点,信浓,主君既然让长义先生他们带话说最迟一个多月会归来,这几天肯定会有消息的。”前田苦笑着安抚。

“前田说得对,主君近期肯定会回来的。”平野也跟着附和,“在这方面主君从来没说过大话骗过我们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信浓也知道自己有些急了,嘟着嘴重新坐下,整张小脸又开始愁眉苦色,“可我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你们都知道嘛,她自己一个人去的尸魂界去对付那个据说位高权重的大贵族长老……尸魂界的死神不是一向战力都很强吗,而且等级很森严……”

少年说到后面都有些语无伦次,但身边的两个兄弟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大将,真的不要紧吗?

同是曾在前田家侍奉过的吉光短刀这会儿坐在屋檐上一起嘀嘀咕咕,没注意到隔着一里的后方屋檐上正笔直站立着一位紫发绿衣怀抱本体的忍刀,正是同样也曾在前田家呆过的五月雨江。

听到小短刀的话语,五月雨眼睛闪了闪,有点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是扯了扯系在肩颈处的黑色围巾,头低下的瞬间,人已经从屋顶直接落到了下方的檐廊上。

然后,和怀抱雪狐的神官少年碰了个正着。

“啊。”两人都被彼此惊的步子一顿,甚至还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白山吗?”五月雨向对方点头,“好久不见。”

他身为刀剑时曾经被德川幕府将军下赐给前田家,然后没过几年,白山和信浓他们就因为幕府的公主出嫁前田家作为嫁妆一并过来,多少也算是有过交集的熟刃了。

白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常年在神社里的时光,让灵剑的付丧神在情感表达上颇为晦涩甚至机械。

“好久不见。”神官少年面无表情低头,又毫无起伏的出声回礼,随后又仰起脸那双淡蓝瞳孔直直看过来。

“有什么事?”五月雨接收到了一点信号,对方应该有什么要问他。

“我听一期哥有说过,现世部队驻留的最后一日,你是主公大人的近侍。那一天,她哪里也没去,向你请教了很多关于忍者潜伏和打探消息的技巧。”少年无机质的声音平铺直叙,“你知道主公大人的具体打算吗?或者说,你认为主公大人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这是在关心主人的安危吗?五月雨挑挑眉,最后还是开口回答。

“主人基础很好,那些东西都学得很快。非要问我她此去的成功把握的话,我觉得很高。”忍刀也不卖关子,难得见没什么情绪的灵剑这会儿也因为主人长期未归着急了,于是又多说了两句,“如果你很关心她会具体施展怎样的计划,不妨去找源氏他们。自确认主人的遇刺事件来源于家族内斗,那帮刀时不时给她灌输了不少东西。”不管她当时想不想,反正全都用各种方式说完了。

白山:“……”

画面一转,是三面皆景气温宜的观景茶室。

“灌输?这个词用得有些严厉呢。”捧着当季的春茶,源家的兄长笑容柔软,“家主并不乐意我用忆往昔的方式去做她做什么参考,所以我也就随意说了一两句。譬如同族中下克上横冲直撞总是下乘,惹上人命不论是非终究是小辈吃亏,也会累及家中长辈,不如做一场釜底抽薪,让他有心无力再无法起事就可以了。”

旁边听着的陆奥守、长义、土方组以及鹤丸等刃:“……”

“就、就是说,你提点主殿对付敌人,他们在乎什么就夺走或摧毁什么的意思?”和泉守艰难的理解着源氏话中的含义,然后向刚好坐在他旁边的鹤丸求救询问。都是平安刀,鹤丸应该能听懂。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鹤丸没有为难本丸年纪最小的刃,笑着回答,“但想要知道敌人的软肋或者目的,都是要花时间仔细调查的,所以主公才又拜托了五月雨做了临时恶补,相信一定在尸魂界派上了用场。”

说起来四枫院家的主要势力一向集中盘踞在二番队,那里的人从上至下都是偏向高机动、精通暗杀、隐匿和刺探情报等等此类技巧,主公对这些学得很快完全能称得上一句家传天赋来着。

虽然可能因为他们的缘故,好好一个刺客大族的嫡脉后裔现在明显走的是武士路线。

鹤丸在心里吐着槽,那边长义已经在归纳分析了。

“也就是说,主君去到尸魂界那里从最开始就没打算以杀止杀,而是选择了隐匿身份收集情报,然后伺机而动。这样一来虽然耗时耗力,但比起杀掉宿老长辈不小心牵连到其他嫡脉血亲的身上,风险要小得多。”

诚然,使用卍解有心算无心去刺杀宿老成功率也不低,但处理后续却相当麻烦。

一个大贵族的实权长老身死,哪怕是为了颜面,族中也会倾力去追查和追杀真凶。身份没暴露面对通缉追杀是一种麻烦,身份若是暴露,变成族内纠纷,那又是另一种麻烦——无论怎么说后辈杀了长辈就是大逆不道,理由再充足在他人第一印象里也是反感的,哪怕没被追责,嫡脉一支以后在族中都会受到影响。

“与其如此,不如就麻烦一点,收集情报针对性的制定计划,然后釜底抽薪。”

他不是有权有势有人脉么,那就削了他的权毁了他的势又破了他的人脉,什么都没有了,倒要看他这个光杆司机还怎么派人继续刺杀。

而贵族么,在场的大概除了年纪最轻的幕末刀外,刃刃都清楚那些光鲜亮丽的高门望族下都藏了些什么。以他们主人现在的道行来说,只要找准时机想要挖出一些错误把柄甚至是罪行那真心不难。

“名声这种东西还是比较重要的,特别是没到关键时刻,绝不可能轻易毁掉呢。”髭切轻声叹气着,拈起桌上的一只点心轻轻晃了晃,“就算要毁也要毁在最有价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