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冰剑未能击中,全部砸在地上,留下一地碎冰。
“花烁君,我在这里哦。”
头上传来某人不着调的声音。
童磨缓慢的抬起头,冷冷的看去,身上的低气压愈发冷冰。
他说:“不要叫我花烁。”
金发男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老对头,非常明显的察觉到了他的怒火,满意的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为什么?花烁这个名字明明很好听。花烁花烁——”富冈义勇故意拉长音调黏糊的叫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花烁……
熟悉的发音犹如一把钥匙,打开了童磨尘封的记忆。
——
童磨生来是个缺失感情的【怪物】。
而且他的父母明明是纯正的亚洲人,祖上从未离过岛,守着一亩小地血脉绵延至今。但童磨却是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孩子。
饶是再封闭的村子,人们也知道他们断然是生不出金色头发的孩子的。
童磨一家的噩梦自此开始。
童磨的母亲饱受污名,父亲在流言蜚语下,也逐渐变得暴躁不安,后来更是经常家暴母亲。
再后来,童磨渐渐长大,他生的和他平平无奇父亲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脸型和鼻子倒是随了母亲。
这让父亲的怀疑变成了肯定。
某天夜里,童磨又被母亲哭泣的声音吵醒。他起身离开房间,果不其然父亲又在殴打母亲了。
童磨上前阻止。
可那天不知父亲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红了眼,拿起旁边的刀疯狂的捅了母亲好多下。
童磨尽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就上前制止,但为时已晚。
父亲也在与他的争执中被被自己误伤,在极度的愤怒恐惧中失去了呼吸。
母亲摸着童磨的脸,看着平静冷漠的儿子,流下了不舍、哀伤的眼泪,用最后仅剩的力气呢喃道:“走吧,宝宝。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就放把火,烧了我和你爸爸吧。”
虽然那个男人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曾经许下的诺言在猜忌中灰飞烟灭,但女人从未忘记男人的好。
这个温柔的女人也从没埋怨过将自己幸福的生活毁于一旦的儿子。
不是【xxxx】的错,错的是那些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大肆猜测传播谣言的村民。
他们都不过是受害者而已。
童磨是个听妈妈话的乖孩子,谨遵妈妈生前最后的一句话,一把火点燃了房子。
此时已至深夜,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是以谁也没发现有一户人家起了大火。
童磨站在外面,看着火越烧越烈。
滚烫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衬得冰冷无情。
七色的眼瞳中熊熊焰火裹挟着浓浓的黑烟,仿佛变成了怪物,贪婪的吞噬一切。
男人后面失去理智突然对妻子动手,就是因为看见了童磨这副样子。
很早的时候男人就感到了奇怪。
他的孩子,明明生在普通且平凡的家庭。却优雅尊贵的像那些富贵家庭出生的少爷。
明明穿着同样的粗布衣服,在他身上却好像发着光。
“诶,你们记得xx媳妇生产的日子不?”
“咋了?”
“她生产那年的去年,我们村不是来了个大人……”
“你是说!”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
男人尽管一开始再不相信,但随着儿子长开,身上那一点也不平凡的气质和聪明的大脑愈显端倪……终于,击碎了男人的信任。
他的儿子太聪明了,靠着几本杂书就自学成才。每每与那双奇异的眼睛对视,男人都有种自己被看穿了的不自在感。
理应来说,谁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聪明。谁人不望子成龙。
可男人不想了。
他宁愿孩子是个愚笨的人,就算是游手好闲的废人都成——为什么要那样优秀?
男人恐慌,整日惴惴不安,直到有一天绷不住了,爆发。
这都是预想得到的结局。
可没人在乎。
看客们只愿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至于真相?
谁在乎……
得知那家人自尽了,也不过是感慨几句,然后成为他们饭桌上的谈资。
那把火烧了很久。
童磨在天光乍破的前一刻,离开了村子。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只是听母亲的话离开。
不知道走了多久,童磨感到足底的疼痛久久不退,他的身体也很累,迫切的想要得到休息。肚子也好饿,他有好一段时间没进食了。
而且,天也要黑了。
林中隐隐传来猛兽的吼叫。
危险将至……
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
周围幽绿的令童磨不得不停下脚步。
是狼群……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路过的鬼杀队队员救了他。
“小孩?”
“你怎么在这?是迷路了吗?那你迷路的可够远的,你家人呢?”
“呃。”
“实在没地方去的话,你暂时跟着我吧,反正我本来也要回去一趟。”
在偌大的宅邸,童磨偶然见到了那位令救下他的人赞口不绝,提起脸上就不禁露出温柔笑容的主公。
孱弱的少年站在屋檐下,微笑着对他招手。
“花烁君是吗?”
“好孩子,过来。”
童磨默默的走过去。
主公抬手轻轻抱住了他,将他圈进怀里。鼻尖萦绕着很好闻的紫藤花香,柔软的衣服贴在脸上,比童磨摸的任何布料都要舒服。
“你以后想做什么?”少年问他。
童磨说:“不知道。”
“我刚才看见你看别人练剑,喜欢吗?”
“还好……”
“那就试试吧。”
“呃……”
“别害怕,来。”
童磨仰头看着少年精致漂亮的脸,表情认真,像是在努力记下。
“怎么了?”少年疑惑的问。
“您真好看。”
“谢谢……”少年哭笑不得。
童磨也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何会这样说,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你以前接触过剑吗?”
摇头……
“那你很厉害,如果愿意学习,将来一定是名很厉害的剑客。”
“你需要我吗?”
“嗯?”
“如果你需要,我就学。”
“为什么这么想?”
“我想成为对你有用的人。”
“呃……”从此一颗火种在童磨心中埋下,发芽生根,然后,长成苍天大树。
在某次庆功会上,主公私底下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
童磨看着阳光下长成青年的主公,沉默的想了想,说道:“您可以给我取个名吗?”
……
童磨那时还不叫童磨,他叫花烁。
后来他改了名,叫童磨。
孤高的老虎低下头,自愿让身上留下被家养的烙印。
他是主公的刃,主公的武器。
主公的意志,就是他挥刀的动力,剑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