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这一次, 人少了很多。
大赛方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举个电子喇叭在队伍的前面唱名,得到回应后就会告诉对方接下来比赛所在的小组和出发位。
余乐被叫出来, 单独站在一边,他代表了第四小组。
“约伯。”工作人员喊着约伯的名字。
约伯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了余乐的身后, 余乐后背的汗毛都矗立了起来,就像一头进入了战斗状态的生物, 他对约伯无法克制地生出了应激反应。
余乐很清楚这是一种过剩的意识,是自己单方面的感受,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约伯在身后散发出的热量,还有他小范围动作的时候,衣料摩擦的那种沙沙声,也的他耳边被无限地放大了。
“尼克·布恩。”念了一圈名字的工作人员,终于叫到了成绩排在14名, 最后的一名选手,“你在第四小组。”
余乐趁机转头看过去。
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与约伯碰撞在一起,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像一头雄狮的眼睛,很威猛强壮, 但肮脏恶臭,是食腐动物的味道, 还有苍蝇在嗡嗡地飞着,他花费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露出嫌弃厌恶的表情。
冷漠的对待, 已经是他能够给出的最大风度了。
随后余乐的目光与约伯交错而过, 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看见了那名赫然是白一鸣小组里,幸运摘下“果子”的“渔翁”,尼克·布恩。
尼克·布恩是“观察员”邀请来的选手,来自袋鼠国,那里作为夏季运动项目的强势国家,尼克·布恩已经是他们国内在自由式滑雪项目上非常棒的一名运动员,但在国际赛场上,他似乎是一个没有特别突出能力的运动员。
U型池比了,进入决赛,排名第八名。
大跳台比了,进了决赛,排名第七名。
坡面障碍技巧比了,进了决赛,排名第八名。
如今他就连障碍追逐也进入到了第二轮的预赛。
样样都能来一点,但也就样样只有那么一点。
大概是成绩不够亮眼,本人也比较内向害羞的原因,一直到现在,他才对这个人留下印象。
“嗨。”余乐主动打招呼。
尼克·布恩抿着嘴角腼腆地笑,对余乐点了一下头。
招呼后,余乐将头转了回来,没有再看约伯。他现在有别的要担心的事情,暂时可顾不上他。
余乐很清楚自己在障碍追逐这个项目里,有多少斤两。能够在领队第四小组不是他有多强,而且他在上一轮的“好运”。
他确实在第一轮抽到了“死亡小组”,他还能站在这里的最大的原因还是他的运气比较好,麦克的失误才给了他机会。但有一点不能否认,也正是因为和职业选手的较量,让他迸发出了自己的全部潜力,紧紧跟在阿道夫的身后,追随着他的背影,沿着他的滑痕,身边是步步紧逼,不断鞭策他的对手麦克,他才能够拥有那么一场酣畅淋漓,让人惊叹的比赛。
可现在呢。
让他这个半吊子在前面领滑吗?
还是在计时赛的情况下,小组里不但一个能打,能往前冲的人都没有,还多了一个时刻想要把自己拉下水,使“黑手”的约伯。
比起上一轮的“死亡小组”,余乐这次的情形可一点不比上一组轻松,可以说是“四面楚歌”,闹不好整个小组说不定就一起淘汰了。
所以,他才更不想理会约伯。
情况已经这么恶劣了,这个家伙却一心想要“弄死”他,偏偏余乐还真就知道,如果不在这一轮“弄死”他,约伯也就失去了总冠军的争夺资格,所以即便他们齐心合力顺利的完成比赛,对约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对方为什么要配合他。
在冲向冠军领奖台的路上,谁不是全力以赴。
余乐定定站在原地,敛眸思考,酝酿状态。
既然这一次没有人在前面领滑,自己就更需要规划好路线,力求做到至少技术动作上的完美细节控制,但这过程不应该有人打扰,所以为了预防约伯的黑手,余乐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应对可能的各种意外。
再一回神,已经到了解散的时候。
工作人员给了他们十分钟的时间去拿装备,顺便解决个人问题,强调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回来,否则就只能自己上去。
余乐回到的装备边上,背起滑雪板的时候,谭季过来问他:“怎么样?”
余乐扬眉。
“你和约伯一组。”
“没说话。”余乐扬高的眉又缓缓收回来,在眉心蹙紧出一个小小的褶皱。
“那……”谭季欲言又止,“算了,祝你好运,专心比赛。”
余乐点头,拿起头盔,转身离开。
自由式滑雪女子组,第二轮的比赛已经开始,头顶上响起的掌声非常热烈,更多人加入到了助威加油的狂欢里,这一轮的比赛比上一轮精彩了很多。
淘汰了将近一半的人之后,留下的选手至少都具备流畅滑完全程的实力,竞争变得更直接,速度也会增加,激情也随之诞生。
余乐在集合处穿戴装备,大部分人都来了,只剩下三名据说去解决个人问题的人,还迟迟未到。约伯就是其中之一。
没有约伯,余乐放松了一点,与尼克说了两句,又被亨利叫走,这位同样患有“社交牛逼症”的家伙,一个人包圆了全场的气氛,就连克劳斯和阿道夫都在专心听他说废话。
然后约伯来了,时间也正正好到了,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出了大门。
天气又好了一点。
有阳光穿透天空上厚厚的云层,洒下蒙蒙白光,雪被照的很亮,有的地方就像镜子,将光直接照进眼睛里。
在眼睛流出眼泪之前,余乐急忙将滑雪镜戴在眼睛上。
脚踩在雪面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自己的,其他人的,四面八方,还有身后又急又重的脚步声。
在余乐察觉到这个不断接近的脚步声的同时,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转头就看见了约伯的脸。
余乐自己都能够感觉自己的眸光沉了下去。
约伯说:“嘿,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这是比赛,对吗?”
余乐淡淡:“是的,这是比赛。”
约伯望着余乐的眼睛,滑雪镜挡住了余乐的半张脸,那双眼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明白,让他的表情有点困惑,大概不太明白是哪里不对劲儿,但余乐的反应让他很不舒服,他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所以在余乐寡淡的几乎没有滋味的回应里,约伯讪讪地收了手,“好吧,就这些。”
余乐将头转了回去。
余乐知道那件事不能完全怪约伯,就连白一鸣在那个时候都想要将约伯推开,比赛的赛场上,在热血的冲击下,有些举动并不是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