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狗粮一碗又一碗

“到点儿了,快回去吧,外婆都到家了。”

罗峻熙一手用大棉袄紧紧搂住左小麦,一手挎住小麦的胳膊,小两口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跑。

小麦打听:“我瞧见外婆了,她笑的可开心了,她说没说外村有无人家丢牛?”

笑的那么开心,应该是没有人家丢牛吧。

一般外婆只有在白捡的时候,才会那么高兴。

可是,怪就怪在,她看不明白牛这事儿。

按理夫君考了三十七名,大姐不会梦错的,以大姐夫的细心,在府城那面看榜单更不会传错消息。

家里现在七头野牛,加上今早后特意赶来的三十头家养牛,已经是正正好好三十七头牛。

三十七名,三十七头。

她和夫君以为这次终于弄明白了玄机。这次无需被骚扰一个月,只要够数就行。

可今晚,她值夜,又有两头黄牛跑了来,被她拦住赶走。

那一刻,她都傻了。

合着,就算数目对了,她还要站岗继续防着?难道不止三十七头?

多亏啊,多亏她没听夫君的今晚偷懒,要不然她俩自以为是认为消停了,家里院门会被牛顶开的,村里人到时会被吵醒。本来院子里拴着三十多头牛,就够扎眼的。

小麦垂着长睫毛:“夫君,对不住,我总是一瓶不满半瓶晃悠。野猪那时候是,现在仍是。明明能和它们对话的,却仍旧搞不清楚。我问它们,它们还不配合。弄得每一回总是让我们措手不及。”

罗峻熙站下脚道:

“是我对不住你,还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怎么能是你对我不住?你已经帮了不少,还要日日受冻。这罪遭的,肚子揣着娃却要为我操心。至于牛群,让我们措手不及也没事儿,在外面行走那阵,野牛不是仍被收服了?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环境很恶劣呢。现在比那阵强出太多。至少我已会跳斗牛舞,岳父和姐夫也会了,大不了多跳跳。”

罗峻熙揉揉媳妇冻得冰凉的脸蛋,借着火把的亮光,看着左小麦的眼睛认真道:

“现在,媳妇,除生死对我来讲都不是大事儿,只要我们一家好好的。

我早被野猪练出来了,你别担心。”

说完又相拥在一起。

罗婆子隐在黑暗处,不得不出声:“咳咳。”

本来寻思出来找儿媳妇,没想到看见小两口就那么黏糊起来。

罗婆子忍着牙酸道:“天挺冷的,愿意抱,回家再抱呗。”

一句话让罗峻熙和左小麦脸色变得涨红。

小麦呐呐道:“婆母,您怎的出来了?”

罗婆子心想:我是被屋里你外婆和里正那老头子臊出来的。那俩人不尴尬,她还抹不开脸呢。你们游寒村的里正,眼睛快粘到你外婆身上了。

没想到出来了,仍旧长了针眼,你俩又接着黏糊,自己这个没男人的,在哪里待着都多余。

此时,大屋里,戳在桌边的白玉兰,也和罗婆子是一个想法,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娘,热汤面条刚出锅,还太热,先别吃,对上岁数的人肠子肚子都不好。”

以前朱兴德就对白玉兰说过,让白玉兰多注意,尽量不让秀花吃特别烫的食物。

虽然朱兴德还没让外婆去城里看病,惦记让多喝些神仙水先调节调节的,以免身体特别不好,摸了脉再发现是晚期不能治的,吓到丈母娘。但是已经借梦说事儿,将秀花食道和胃或许有小毛病告知大家。让多注意。

致使白玉兰在这件事上,看的极为严格。

从那之后,做饭尝尝咸淡都不让秀花上手。也是通过大女婿的梦境才懂,原来吃特别热的饭,居然不好。

后又寻了借口,向秀花特意打听过:“娘,你常吃特别烫的饭吗?”

这才知道,她娘打过工。在个黑饭馆干过活。

老太太馋嘴啊,你说咋就能那么馋呢,打工时期总偷偷摸摸在后灶,偷吃人家食客的食物。偷吃还不能多吃,怕被看出来。只能在饭菜出锅前,掀开大锅盖以极快的速度将好菜好饭塞嘴里,常常囫囵吞下去。

为这事儿,白玉兰当面没说啥,背地里和三位闺女抹了眼泪。

所以才有了这一幕,不让出锅就吃。

左里正替秀花接过热汤面条:“丫头,你别忙了,也累一天了,放在这里就行,不用管我们。”

边说着话,边接过打着荷包蛋的面条碗。

左里正即便不知道秀花有病,但一听吃很烫嘴的不好,就用筷子搅合着汤里的热气,还给吹了吹。

搅合的差不多了,能吃起来不烫嘴了,他才端着面条碗凑到炕边,递给正在烫脚的秀花:“来,吃吧。”

“我这正洗脚呢,你放一边儿。”

左里正拧眉:“刚才你还支使闺女,进屋就嚷嚷饿了饿了,非要先吃饭再烫脚,现在面条给你端来了,你又不着急了。”

“我不是不着急,我这不是洗脚呢嘛。”

“洗脚怕什么的,谁定的洗脚的时候不能吃饭?”

白玉兰看到她娘接过饭碗。

然后特享福的脚插在热水盆子里,腰上围着棉被,为舒坦,扎了一天的头发已经散开了,嘴上还不耽误吃面条。

要不是她娘抗拒,瞧那样,左里正还会帮忙托着二大碗,她娘只需动筷子吃就行。

“那水是不是凉了?我给你再添点儿热乎水。”左里正顾不上自个吃饭,出屋自取水壶。

左撇子家里,什么东西放在哪,估计左里正比左撇子还熟悉。

左里正一边倒热水,一边蹲在秀花脚边道:“你试试,看看能不能放进去脚。”

这一出出,都没给白玉兰反应的时间。

白玉兰心想:这俩老头老太太,只出门一天,再回来就能这么外露了吗?都不顾及顾及,她这个做晚辈的还在旁边盯着。

而且,白玉兰也看的很哑口无言。

里正五叔比她娘大了好几岁。

村里妇人们以前唠嗑时就总说,以五叔的家世,要是想找续弦,应是会寻岁数小的女人来照顾他。要不然找续弦干啥用呀,人家那种家庭,吃喝不愁的。

嗯,要论年纪,她娘确实符合,算得上属于“岁数小”的。

但是瞧这样,谁照顾谁却不一定了。

什么里正叔要找人来伺候他,明明是里正叔,一大把年纪了,在反过来伺候她娘。

而白玉兰本以为,今晚这种程度已经够让她开了眼界,却没想到,刺激的在后面。

“水生啊”,秀花忽然叫道。

白玉兰疑惑:谁是水生?也难怪白玉兰不知道。

事实上,连左撇子都不太知晓左里正的乳名。

左里正的爹娘和哥哥姐姐们才会这么叫。随着那些最亲近的人离世,左里正在外面,通常会被叫私塾先生取的表字。已经好久没人叫他水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