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秋雨 起战火了。(第2/2页)

“你说什么?”李禹蹙眉,“你有医孤身体的法子?”

“那妾身没有!”裴朝露挑眉,桃花眼闪过一抹狡黠,“但是殿下想啊,这或毒或病,不总得先试着医治吗?便是绝症,也不能便这般消极随之任之了呀!”

深夜之中,仰躺在石桌上的女子,吐气如兰,声色里带着蛊惑,却又仿佛字字在理。

“这边地苦寒,良医难寻。待回了锦绣长安,有的是杏林圣手。”裴朝露见他缓缓松开了手,只合眼吐出一口气,“万一呢,是不是?”

寒凉秋风吹来,李禹从她魅惑的话语中回神,只狠盯着她,“休要这般花言巧语,左右不过是不想让孤碰你。夫妻多年,孤还是了解你几分的。”

言语间,他扯掉裴朝露披帛,撕开了她的上襦。

夜风一吹,唯剩的一袭小衣翻起一角,露出她纤细无骨的腰肢。

裴朝露含笑起身,迎合着投入他怀里,摸索着给他卸环佩,解腰封,伏在他耳畔低语,“妾身确实不欲与殿下作这鱼水之欢,然夫妻名头摆着,自也会尽□□之责。”

她轻轻叹了口气,“昔年给殿下种下这毒,能不能解,妾身确实不知。但有一处,妾身却万分确定——”

她将腰封扔在一旁,微微退开身,抬眼望向李禹,“就是……殿下多接近妾身一回,这毒这病便多重一分。他日若当真有什么法子可医,便多难上一分……”

“毒妇!”李禹喘着气,扬手扇了她一巴掌。

裴朝露被打得伏在桌畔,须臾擦去了唇角血流,转身还了他一巴掌。

“毒妇?”裴朝露昂着头,丝毫无惧李禹又要落下的手,只笑道,“在殿下面前,毒之一字,妾身实不敢受。”

“当年妾身无援,又因家族亲属,故而忍辱至此。今朝妾身所惜所念,皆为你所毁,便也无需再忍你。”

“劝殿下,还是好生待妾身,妾身或许看在涵儿面上,姑且愿意做一个贤良淑惠的太子妃,全一全您爱妻的名声。”

裴朝露捡起一旁的披帛,披在身上,声色柔和道,“殿下再想一想,若是当真逼死了妾身,齐王殿下许会比你更疯癫。”

“您,拿什么牵制他?”

李禹握紧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多年夫妻,妾身再给您提个醒——”裴朝露撑着石桌下地,将散乱的长发拢好,方道,“殿下与其来我处寻晦气,不若将功夫多挪点给阴良娣。”

“虽说今日宴上,五处高门承诺不将您之事外传,然人多口杂,往来暗子甚多。谁也不能保证是否外露。”裴朝露笑道,“您是不是该想想,如何先将良娣安抚住了?”

“她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若也知了你这副身子……”裴朝露俯身捡起腰封,递给李禹。

再入虎狼之地,她自是想全了自保的法子。

李禹望着面前人,伸手接过腰封,不怒反笑,“孤的太子妃,果然聪慧体贴,事事为孤着想。”

两厢对望中,残月移影,李禹终于拂袖离去。

留着她,再不济,总能牵制李慕。

李禹摸着被她素手扇过的面颊,只一遍遍劝服自己,且除了汤思瀚,再算这笔帐。

院中寒风拂面,裴朝露裹着残衣,擦净唇角血迹,方缓缓回了屋中。

她坐在孩子榻边,饮着一盏热茶汲取一点暖意。

心慢慢定下来,今日之后,李禹再不会碰她。

“阿娘……”孩子揉着睡眼,伸手比划,“方才外头什么声音……”

“没什么!”裴朝露给他重新掖好被角,“是犬吠,阿娘命人赶走了。”

孩子重新合了眼,裴朝露亦不再多思,只唤来侍者伺候梳洗。且养好精神,以备来日风雨。

然而疾风骤雨来得甚快,三日后的凌晨时分,郡守府外马嘶长鸣,转眼议事的殿阁灯火通明。

裴朝露披衣起身,心头大震。

“太子妃!”未几,林昭匆匆而来。

“前头发生了何事?”

“起战火了。”林昭凑身悄言,“汤思瀚的人在张掖城同齐王殿下的人交上了火。”

汤思瀚五万精兵出潼关,是数日前的事,即便是急行军,潼关至张掖城乃千里之遥,这大军是如何消无声息兵临城下的?

且张掖城前头还有个兰州挡着,那里驻扎的是阴庄华的人手,不该如此轻易破城的 !

裴朝露百思不得其解,只让林昭和兰英留下看顾孩子,自己往前走去。

这日,整夜都是绵绵秋雨。

侍女撑着伞,随在她后头。她自己提着盏灯笼,走在风雨里。

长廊拐角处,她顿下脚步。

来此议事的车驾接连停下,她看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很快车内又下来一人。

是李慕和阴庄华。

共抗汤思瀚,他们聚在一起来此议事,再正常不过。

然看着同一把伞下、并肩走来的两人,裴朝露的心还是被扯痛了。

她往后退了步,返身回了内院。

拾阶而上,李慕突然顿住了步子,只觉一阵心悸让他喘不过气。

他顿在原地,举目扫视。

“你怎么了?”阴庄华见他一下发白的脸色,“是不是赶得太急,乱了内息?”

“大概吧。” 李慕合了合眼,待缓过劲,方颔首道,“无碍,歇一歇便好了。”

入殿的一刻,李慕忍不住回首,再度寻望。

然无尽夜色中,除了缠绵的雨丝,自也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