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很会带小孩
私人诊所内，
瓷白的地砖干净得可以反光，空气中泛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十分整洁敞亮，诊所的设备全都是最新引进的，就连普通的陈设都透着一股高级感。
路启明坐在办公桌正对面的椅子上，等着医生的检测报告。
从表面看上去男人的神色很沉稳，甚至可以称得上平静。
如往常一样，路启明还是那副西装革履的打扮，白皙纤长的脖颈下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他修长的指节抵在唇前，微垂着眼眸，如果不是眨眼的频率过快，几乎就要让人以为他确实和表面看上去的一般镇定了。
当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另一间诊所中出来，路启明的长睫蓦地颤了颤，眼瞳中的聚焦一下子转移了目标。
他偏过头，直直地看向对方。
医生推了推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将手中的纸质文件递到路启明面前，“检测结果是您确实怀孕了，现在胎儿大概七周左右。”
路启明没有说话，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维持着与刚才一样的姿势。
听到“怀孕”这两个字的时候，即使是早有心里准备，但好像还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了一般，路启明感到脉搏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感觉脑袋有些沉，思维变得很慢。
七周......
七周之前是什么时候？
他费力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似乎就是自己意外发热然后被Alpha标记的那次。
眼前那两份黑纸白字的文件就好像摆在他面前的判决书一样，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医生：“目前从B超的情况上来看，胎儿一切都很正常，您在孕期受到信息素影响也属于正常的情况，通常有Alpha的信息素安抚情况会好很多，当然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也非常重要......”
路启明听医生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妊娠期间的反应和注意事项，只不过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灌满了铅一般，对方后面说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开口道：
“那......如果不想要呢？”
话说出来之后，路启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颤音。
医生的眼镜有些反光，他的声音很平静：“现在妊娠已经超过四十九天了，如果不想要的话，我建议还是做人工流产，现在的人流手术都是相当成熟的，当然副作用和对身体的损伤肯定是不能避免的。”
“而且你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信息素分泌不稳定，如果现在打掉的话，以后也不一定怀的上......”
路启明又开始分神了，他的眼神越过眼前的办公桌，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的过去，回到了自己还是一只小兔子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自己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好希望爸爸妈妈能快点回来......
“路先生。” 医生喊了他几声，“路先生......”
路启明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聚焦在对方身上。
医生接着说道：“我现在只是在和您分析所有的潜在风险，最后的决定肯定还是由您自己做的，您明白吗？”
路启明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看着桌上那张显示着B超影像的文件，“明白。”
医生：“至于您想不想要这个孩子，这几天您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
最终路启明手里攥着那两张纸离开了诊所。
终端上是秘书的消息，说司机已经在路口等他了，待会儿要开的会议资料也都准备好了，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等他回公司了。
路启明回了个“好”。
他从诊所出来向飞行器停靠的地方走去，途中路过了一个公园。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为修裁得当的草坪镀上一层金箔，天空上飘着数十只五彩斑斓的风筝，孩童嬉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路启明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似乎是周末的缘故，好多家长都选择在这一天带着孩子出来野餐。
他一眼就看到人群里有个长着小狗耳朵的幼崽拖着毛绒绒的尾巴，笑着在草地上打滚，脑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草屑，然后一头栽进了自己妈妈的怀里。
他妈妈洋装嫌弃地皱了皱眉，眼神中却藏着说不出的宠溺，又将小狗崽身上沾的草给掸掉，
“回家就去洗澡。”
嬉笑声从空旷的草坪传到了路启明的耳朵里，那些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却又好像很近，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停下了脚步。
路启明手上挂着自己的西装外套，驻足停在了这片草坪前，和煦的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回想起自己的童年。
脑海里似乎搜寻不到太多站在阳光下的回忆。
记忆中那个Alpha的脸是模糊的，他太小的时候对方就离开了这个家庭，从他能记事起那个男人只有在为了钱的时候才会找上门。
等长大了时再看到他的模样心中只剩下恶心。
而路仪从小到大对自己最大夸赞就是，他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
他从小就不怕黑，每天一到睡觉的点就乖乖地躺到自己的小床上，从来没有吵着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过。
他很自觉，放学和周末都会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不会吵着要父母带他出去玩。
他很听话，不会像别的小孩一样吵着闹着要父母给他们买玩具买零食......
思绪飘散的间隙，终端响了起来，路启明条件反射地按了接听，另一头传来了司机的声音，“路总，路总，您现在在哪儿？需要我过来找您吗？”
“不用。” 他机械式地回复道：“我马上就到。”
可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眼前的草坪上。
路启明问自己，
如果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话，他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吗？
·
最近宣传片的录制已经进入了尾声，大概再有一两周的时候季潇就能彻底结束PV的录制，这个周末她过来处理一些零碎的事项。
上午忙完之后，她准备去公司食堂吃个午饭再回家。
经过走廊的时候季潇碰见了面熟的人，是路启明的秘书。
她很自然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对方说路启明刚开完会，自己就在会议室外面等他。
就在两人谈话的间隙，旁边的门传来了“吱呀！”一声，路启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少女熟悉的面容蓦地闯入了他的视线，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她，路启明愣在了原地，直到对方冲他笑了一下。
路启明的神情空白了那么一瞬，他思考了好几秒，才说出一句，“你今天过来是忙宣传片的事吗？”
季潇：“对呀，刚弄好，准备去吃饭。”
说完，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对方，“你吃过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