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

江宴离去之后, 秋月从屋外头笑嘻嘻地走过来,温庭姝仍旧站在门边,见秋月过来, 便转身到进了内房, 到妆台前坐下, 秋月跟进来帮她卸去钗环。

温庭姝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由得轻叹一声,温庭姝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每次江宴表现得热情方浪一些, 她会觉得拘谨与排斥,可今日她又发现, 他若表现得不那么热情, 甚至规矩守礼, 自己又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自己总是那般不满意?自己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小姐, 奴婢就说,世子会主动来向您道歉的。”秋月笑嘻嘻道。

温庭姝微蹙了下眉头,没回秋月这一句话,她开始思考江宴方才说的话。

秋月看了眼镜子里的温庭姝, 然后忍不住说道:“小姐, 奴婢觉得若要从方少爷和世子中选择的话,奴婢觉得还是世子合适你。”

秋月原本不敢与她说这些话的, 可是她得知了方夫人想让小姐嫁给方琼后担心小姐禁不住方夫人的劝说, 又听了父母之命。

秋月一是希望自己小姐能够嫁给自己所爱之人的二是她也有自己的一点小九九在。

温庭姝心微微一动,而后笑问:“为什么你觉得他适合我?”

秋月笑道:“小姐, 您不是很喜欢世子的么?若再嫁的话,当然要嫁给自己所爱之人啊。”

所爱之人?温庭姝有些惊讶。

温庭姝从未想过自己对江宴的情感到了爱的地步,她没爱过一个人, 但她仍旧觉得爱与钟情不一样,人的一生可以钟情很多人,但爱应该是很深沉的,独一无二的。

温庭姝钟情江宴,但仅仅是钟情罢了,后来抛下礼法与江宴来往,是因为她与宋子卿成亲之后太痛苦压抑了,而这时候江宴再次出现,给予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体贴,让她得到一丝喘息,他的甜言蜜语让她心动,让她可以短暂的忘却痛苦,他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让她体会到被人珍重的感觉。

他那无视世俗眼光,任意妄为的做派是她既抗拒又是她心底深处所渴望的。

那时候的他对她而言,就像是处在深渊之中的她看到的一条绳索,她无法不被他吸引,所有的目光都禁不住地集中在他身上,渴望他的救赎,却又不敢贸然攀附,怕跌得更惨更痛。

当她借着绳索的力量离开深渊之后,这条绳索便显得不那么吸引人,她的目光开始放在别的东西身上。

她深陷黑暗许久,乍见光明,她想看广阔的天,想闻花朵的芬芳,想感受春风的吹拂,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与这条绳索共度一生。

温庭姝依旧钟情于江宴,只是他不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以这也是她犹豫不决的原因。

但此刻听了秋月的话,温庭姝又禁不住去思考自己对江宴的情,是否真到了爱的程度?

但思来想去都没有结果。

不过,江宴今夜的话的确让她变得不再那么犹豫。温庭姝之所以暂时不想再嫁人是因为,她担心如今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会毁于一旦,自己再一次困于后宅之中,事事围绕着夫君,照顾他饮食起居,为他忙前忙后,打点家务。而今夜江宴那番话打消了她的全部顾虑,看着他对其妹妹的态度,温庭姝觉得,嫁给他或许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至于方琼那边,温庭姝从未考虑过。

若是嫁给方琼,也许他不会像宋子卿一样宠妾灭妻,甚至会对她很好,但无疑的,她不会像江宴一样,任由自己做任何想做的事。

温庭姝知道方琼将来肯定会走官路,作为官员的妻子,会受到很多束缚。

得到过自由,便不想再失去。

温庭姝本来暂时不想谈婚嫁之事,但一方面她怕被母亲催逼,另一方面江宴又做了那样的承诺,这让她又渐渐生了心思。

* * *

时值九月,夜晚的风有些凉人,江宴离开温府之后,踏着月色而归。

夜幕沉沉,街上空无一人,这令江宴想起了她第一次自己夜闯温庭姝的闺楼,想引诱她成为自己情人的事。

那夜从温府离开之后,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月色朦胧的夜,只是他此刻的心境却与当时的心境极其不同。

江宴自己都没想到,他对温庭姝的兴趣会维持这么久,甚至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想起来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在未得到温庭姝的身体之前,江宴其实还有些怀疑,自己之所以对她如此执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得到她的身体,没有与她体验过一次肉-欲之欢,因为他以前与那些情人在一起时,都是在得到身体之后便失去了欲-望以及心动的感觉。

然而,在得到温庭姝的身体之后,江宴才发现自己仍旧觉得不满足,反而有种愈发饥渴的感觉,还想要得到的更多,想让她对自己彻底的敞开身心,想她在自己面前展示不为人知的一面,想让她主动对自己说爱。

对她的欲望像一个无底洞,无穷无尽。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 * *

次日一早,温庭姝梳洗完毕,吃了早膳之后,便往莲花院而去,刚要拐进大门口,便碰到方琼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温庭姝,方琼不由面露微笑,“表妹,早。”

“表哥,早。”温庭姝微低着眼,客客气气的说道,知晓方夫人想要撮合两人之后,温庭姝便开始避嫌起来。

方琼心思细腻,见她视线不落在自己身上,便有些猜测到她是在避嫌,只是不知晓她是害羞,还是对他无意,方琼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分开后,温庭姝去了方夫人那里,给方夫人请了安,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温庭姝才鼓起勇气说道:“母亲,我打算过几日搬到木香坊的宅子里。”

方夫人闻言不由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姝儿,你怎么会动这样的想法,你一个女儿家如何敢在外头一个人居住?你就住在你原来的阁楼不好么?”

“母亲,我如今已经与宋子卿和离,若一直在家里居住,恐惹人非议。所以还是出去住得好。”

和离对女人来说乃是天大的事,这他们家中亲戚多,如今她与宋子卿和离的消息还未传出去,到时若传了出去,被他们知晓了,今日来一个打探消息,明日又来一个人打探消息,她哪有这个心思去应对。

方夫人见她态度坚决,心中不禁一沉,“姝儿,你可是因为担心我催你成亲,才执意搬出去的?若是如此,姝儿,你不妨与我直说,我也不逼你这事了。”

见方夫人误会了她,温庭姝连忙解释道:“母亲,我并没有因为这事才要搬走,是之前便有了这个想法,木香坊的那宅子我早就叫人洒扫干净了,一些东西也早搬了过去。母亲,我已经不是未出阁那会儿,我如今可以出去自立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