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雇佣鬼怪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之后安以农在外游历两年,跑遍大江南北,所过之后皆有小鬼迎送。

以至于这片土地上渐渐有了某种传言,那曾雄踞一方的鬼王寻了一个人类做伴侣,还成了言听计从的妻管严。

“也不知是个怎么样的绝色美人,能引得这个几百年不动凡心的雄主沉醉温柔乡,还做下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传闻是个男子。”

“什么?绝无可能!……他有龙阳之癖?”

外界的纷纷扰扰没有影响到顾正中和安以农,甚至也没影响到那些被驱使的手下。

其实他们觉得被雇佣还挺好的,好些被遗忘的孤魂野鬼都因此收到了香火吃到饱饭,满足温饱之余,还能得到纸扎的小别墅、纸扎的美衣、纸扎的宝马……

有一说一,‘夫人’提供的纸扎物真是漂亮又实用,花样还多,短短两年这些祭品就已占据鬼界奢侈品市场的半壁江山。

就连一些已经小有名气的厉鬼艳鬼都闻名而来:“钱不钱的无所谓,我们主要是想要感受一下工作的滋味。……对了,那套兵人攻城套装彩妆组合纸扎还有的对吧?”

为了搞这些‘香火用品’,安以农还专门办了一个线香作坊和一个纸扎物作坊,为所在地的一些孤寡老人和‘命硬’的人提供工作。

线香作坊里头打磨木浆的工作因为水磨的存在变得很简单,纸扎物则都是安以农亲手设计,吃喝玩乐无所不包。

其制作的各种产品,除了远销鬼界内外,还有多的卖给人类。

正经主人顾正中都没想过自己下属会沉迷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大概因为我有丰富的应付宅男宅女的经验吧。”安以农微笑道。

除了这个,安以农还找了几个家里有黏土矿的富户,与他们合作开发铅笔,又合作改良了纸张。

铅笔和铅笔书写专用纸横空出世,几个商户相互牵制,铅笔和纸价格也卖得便宜。

至于安以农,他拿了一次性的专利费,又得了名气,自己还用上了铅笔,一举三得。

两年游历结束,安以农要按照约定去京城的国子监。他将自己一路游历的事情重新整理过,将可看可读的有趣篇章另外修订成册,编成《万里锦绣》自费印刷出版。

书册中还夹杂了十多副插画,都是安以农用现代素描的绘画方式绘制,工人雕版印刷,再另外上色,所以立体感很强。

他带着几册精装版和收集来的好墨上京拜访国子监几位老师。

已经二十二的安以农头戴布巾,身着细棉,腰上只坠着一枚玉佩和一把代表君子之器的佩剑,清朗如月,让人一见到就升起几分好感。

“学生拜见老师。”他是国子监的学生,称他们为老师更亲近。

这几位师长中原本有几位对他出门游历的事情颇有微词,然而与他交谈完就放下了芥蒂——这学生倒不是走出去闲玩的。

待回去看完这本游记,更觉惊艳。无他,安以农这书实在作得妙趣横生,一个小故事接着一个小故事,既能体现当地风土人情,又极具趣味性。

这些故事或新奇,或惊悚,或绮丽,或梦幻……让人欲罢不能。

那一天,国子监几位老师难得‘戴’上了黑眼圈,几人相视:“莫非你也?”

好么,都点灯熬夜追书了。

“咳,这学生,倒也说得上文采风流。”

后来祭酒大人一来,脸上还带了淤青,他用袖子捂着脸:“一时不慎磕碰了。”但事实是,他与家中妻子抢书,还抢输了。

这本书拿起就放不下,简直魔性。

那之后,他的这本游记果然风靡都城,甚至有家长买来给孩子做睡前读物。

凭此一书成名后,安以农在国子监再一次进入高三预备阶段。

系统加强过他的魂体,他的记忆力和领悟能力远超常人,加上人又勤奋,所以安以农三个月就从乙班进到甲班。

不过甲班中也都是各地选出来的尖子,安以农在其中一直居于中流。

若是灵感来了,他的文学才华也会爆发一下,那些文章就被贴出来。每每这时,安以农都要躲在自己屋中,或者快步走过展示栏:同窗彩虹起来让人无法招架,羞耻度爆表了。

除此之外,安以农的骑、射、算、琴、棋、书、画也有可圈可点之处,尤其是算、琴和画,更是受到祭酒大人的认可。

“然而美中也有不足啊。”

“什么不足?”

同窗笑着看了安以农一眼:“以农贤弟这般风雅俊秀的才子,往日出行都有人掷香帕鲜花,偏偏屋中没有美人添香,可不就是不足?”

“然也,然也。”众人知道安以农脾气好开得起玩笑,都拿他打趣。

“浩然兄此言差矣,”安以农举着书转身,“我怎么就没有美人添香呢?我的美人正在我的屋中呢。”

众人一听就笑得更欢了。

国子监一向是双人一屋,安以农的屋子除了新婚的室友、必要的东西,也就剩下一缸鱼了。

“你要说你屋中的几尾金鱼,美则美矣,奈何不是人啊,不能为你暖床叠被。假使那鱼儿真能跃出池子化作美人,这身冰肌玉骨,以农贤弟也不敢消受不是?”

说罢又是一阵‘你懂我懂’的放肆大笑。

安以农笑着摇摇头,他心说冰肌玉骨凉凉的摸起来才舒服呢。

可惜了,已互通了心意的心上人却生怕靠近了损他的寿,几年下来也就是发乎情止乎礼的程度,偶尔被他亲一口称一句‘先生’,都要手足无措。

这么有趣可爱的人,怎么他下属就畏他如畏虎狼呢?

在国子监,安以农的私生活已经成为一个话题。

除却少数天资出众的少年举人,国子监大部分学生都已娶妻生子,安以农这样到了婚龄还是单身的才是少数。

一开始他们以为他这是待价而沽,空着妻子名额等着和高官联姻,可是安以农哪儿只是不娶妻?他是完全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日子过得和清修的道士一样。

这件事很多人都来问,安以农这么告诉他们:

“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便我能活到七十,也要减去十年体幼十年老弱,如此就剩下五十年。这五十年还要拿走一半睡觉和休息,这就剩了二十五年。”

“短短二十五年,除去读书求学,还要施展抱负,偶尔还要出门踏青游玩,自己用尚且不够,哪儿还有时间娶妻生子?”

他的歪理说服了不少人,安以农日子顿时清净许多——他们终于不会时时好奇他的性取向和性需求了。

不过每到旬假(每十天休息一天),他的同窗还是会很积极地拉他出来,办个诗会聚个餐都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