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少年姑娘风华露
茗香楼
三楼东面的尽头有一间名唤听茶香的厢房,瞧着不起眼,里头却大有乾坤。
听茶香很小,装饰也极简,临窗处摆了一张桌子和几个小凳,墙边有一个固定的柜子,上头只放了几株花草和三两瓷器。
作为岁铵街顶尖的茶楼,来这儿的客人非富即贵,自是看不上这间小厢房,是以,从茗香楼开业起,听茶香便没进过客人。
但这间厢房却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茗香楼的掌柜许青推开房门,走到墙边的柜子前,将上头一盆兰花顺时针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两圈,柜子在此时缓缓移动,露出一个暗门。
穿过暗门,便让人眼前一亮。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厢房,没有窗户没有点烛火却格外的亮堂,细细看过后,才发现桌案旁的珍宝柜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的夜明珠子。
就连那垂着的一串串珠帘里,都夹着好些差不多大小的夜明珠。
上好的红木桌椅,价值千金的圆床,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路珍宝,顶尖的笔墨纸砚,无不透露着这间厢房的富贵之气。
当然,最富贵的应当是桌案后的紫袍公子,茗香楼真正的东家。
“公子,魏世子到了。”
许青恭声禀报道。
“哦?”乔宴林原本严谨肃目的面上顿时添上了几分兴味。
他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拢了拢衣袖,一双狐狸眼异常的明亮,“我这就过去。”
他很想知道,魏钰今日搞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青眼神一闪,忙道,“公子,魏世子进了逢云间。”
乔宴林脚步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沉疑,“逢云间?”
这不是三皇子刚去的包间么。
三皇子见魏钰做什么。
乔宴林紧紧拧着眉头缓缓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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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霁如今有三位皇子,嫡长子萧怀宸乃皇后所出,皇后虞罗箐是右相国兼中书令虞衡的同胞嫡妹,萧怀宸是在圣上登基那年降生的,彼时双喜临门,龙心大悦,当即下旨册封为萧怀宸太子,并宠爱有加。
萧怀宸及冠那年,奉旨迎娶了尚书令嫡女徐妙蓉。
二皇子萧淮渊为淑妃所出,淑妃沈素芸乃已故左相国嫡女,四年前,左相国病逝,这一职位也空悬至今。
沈家枝繁叶茂,人才辈出,在朝为官者不在少数,虽多数都非高官,但如今的家主沈颂却也领着朝廷要职。
是以,淑妃在宫中的地位虽不如前,但也不会叫人轻视了去。
而三皇子萧怀隐与两位兄长相比,身份便要逊色许多,萧淮隐的生母乃冯婕妤,冯婕妤出身并不高,却凭借着出色的容貌与姣好的身段赢得圣上的宠爱。
冯婕妤刚进宫那会儿,说一句宠冠六宫也不为过,即便后来诞下三皇子与四公主,也依旧盛宠不衰,直到四年前……
四年前那件事,是圣上的逆鳞,至今没人敢再提。
冯婕妤下毒谋害皇后,却不料四公主萧淮嫣正在坤宁殿给皇后请安,误食那碗带着剧毒的梅羹,当场香消玉殒。
冯婕妤因此大受打击,悲痛欲绝,于寝宫自尽。
圣上得知后大怒,一卷草席将冯婕妤的尸身扔进乱葬岗,尸骨无存。
荣宠六宫的冯婕妤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叫人唏嘘不已。
但不知为何圣上却并未夺了冯婕妤的位份,许是气的太狠忘了,也或许是心底还存有不舍吧。
没人敢去问。
一朝失去母亲与妹妹,向来清风明朗的小皇子将自己关在殿内三日,不吃不喝。
最后还是三皇子殿中的管事太监叫人将门撞开,救下了萧淮隐的性命。
但从那以后,这位三皇子便沉默寡言,很少有笑容了。
圣上也对其不闻不问。
萧淮隐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好在圣上的皇子不多,宫人虽巴不得远离三皇子,但也不敢太过放肆,且三皇子殿中那位管事太监是个有手段的,因此萧淮隐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差。
而抛开这一切不谈,三皇子光那张脸就足矣叫人惊艳。
与魏钰张扬的漂亮不同,萧淮隐如明月,如清风,宛若是自九天而来不染凡尘的仙人。
若四公主还在世,那必定是倾国倾城,惊艳众生。
魏钰来长安后远远见过三皇子几回,但都看得不大真切,今日在褚家,他一只眼睛被血糊住了,也没看清。
远不如现在,只隔着一张桌案瞧得真切。
在来长安前,魏钰也听过关于这位容貌过甚的传闻,但…并非都是褒义。
可如今一见,魏钰只想骂人。
这分明是九天下来的神君啊。
气质冷清,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眉眼温淡如水,好似无欲无求。
这气质,这容貌不比那长安第一公子景时卿好上百倍千倍。
哪有半点传闻中的…
“咳咳…”魏钰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用自认为最端正的态度道,“不知三皇子……”
“魏钰,魏家嫡长子,广陵霍老将军的外孙。”萧淮隐转动着手中茶杯,用极为轻缓平静的声音打断魏钰,“七岁离开长安,至此养在霍老将军身边,由霍老将军亲自教导。”
魏钰眉角一挑,直直盯着萧淮隐。
萧淮隐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热闹繁华,人声鼎沸,街道两旁灯笼逐渐被点亮,璀璨耀眼,美不胜收。
“长安城外的天,应当很美吧。”
魏钰温和一笑,顺着萧淮隐的目光望去,“天地广阔,蓝天白云,山水如画,美人如云,甚美。”
萧淮隐轻笑出声,端起茶杯浅饮一口,“真是遗憾,不曾领略过魏世子口中的美人美景。”
“霍老将军战功赫赫,霍家四位爷皆是难得的将才,小辈一共五位公子,三位从武,一位已过乡试,霍家铁骑也是个个英勇。”
魏钰眼底的温和逐渐散去,他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萧淮隐。
查他?
“所以,由霍老将军亲自教导的魏世子,就算不是出类拔萃,也断然不会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萧淮隐抬眸对上魏钰的视线,淡然道。
“三皇子也说了,霍家小辈里有五位公子,可三皇子只说了四位。”魏钰笑道,“三皇子可知,那位五公子人称广陵小霸王。”
萧淮隐也笑了笑,“有魏世子在,五公子只能屈居第二,被成为广陵小霸王的,是魏世子。”
两目相对,一温和,一平静。
却无形中透着一股紧绷。
半晌过去,魏钰突然弯唇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没有学武的天赋,为了不给外祖父丢人只得从文,寒窗苦读十载,虽不敢称饱读诗书,但不学无术的纨绔……却也不敢认同,起码我还是能作得一两首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