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晓变了。
这是陆沉渊看见苏晓极其不情愿地让出半张床后脑子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他不常回家，结婚一年多，跟自己妻子见面的次数可能不超过20次，可他即使再不了解苏晓，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苏晓变了。
以前的苏晓，无论掩饰地多好，看他的眼神都有一丝厌恶。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在商场打拼多年心如明镜的陆沉渊，轻易就能看出来。
苏晓还没这个道行能在他这里伪装地天衣无缝。
陆沉渊会娶苏晓，首先是苏家提出的联姻和合作，再就是自己的母亲十几年如一日地让他娶妻。
陆沉渊本人觉得婚姻对他而言不是必需的，尤其是还带着陆皓的情况下。
苏晓嫁进来之前，陆皓一直是陆母在照顾，尽管已经从他母亲家搬回了现在住的别墅，陆母还是会经常过来。
对自己母亲的天然放心和平常忙于工作，他丝毫没有怀疑过两人的相处，直到助理一句不经意的话，陆沉渊才发现自己母亲好像很讨厌陆皓。
也因为如此，陆沉渊在苏家提出联姻提议，娶的是那个圈内出名温柔良善的苏晓时，陆沉渊思考了一个星期后便答应下来了。
这一个星期自然是找人调查了苏晓。
本来就不是美好的你情我愿的婚姻，所以苏晓会讨厌他，陆沉渊是理解的，也能淡定地做到视而不见。
他也按承诺兑现了苏晓和苏家的一切要求。
娶苏晓之前陆沉渊就打听地很清楚，她很善良。
本性善良的人，即便讨厌自己，应该也不会对陆皓差的。
现在想来，也不知是苏晓以前伪装地好，还是她对自己的怨恨太深，以至于全发泄给了陆皓。
也怪他不常回家，以前竟然没能发现。
也怪他不常回家，以前竟然没能发现。
可此时的苏晓，看他的眼神里完全没有厌恶。
看人一向很准的陆沉渊也难以形容苏晓此时的眼神。
她的眼神好像……
在看提款机。
为什么？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陆沉渊略显烦躁地抬手扯了扯领带。
苏晓看他这个动作，神经立马高度紧绷。
完了完了，要来了吗？
本来还在她脑海念叨的小宝看见陆沉渊这个动作，光速开口：“我先回避一下。”
*
陆沉渊在门下站着好一会，却一句话都没说。苏晓忍受不了这种可怕的未知了，率先开口问他：“你要休息么？”
她是很想直接问你是不是要在这里休息的。
可那样问不就露陷了么？
陆沉渊收回目光，“嗯。”
苏晓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不好了起来。
紧接着，陆沉渊又说，“我去书房睡。”
苏晓如蒙大赦，“真，真的吗？”
说罢苏晓就后悔了，万一陆沉渊反悔怎么办？
她唰一下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走过来为陆沉渊重新拉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那我就不送了，你早点休息。”
因为苏晓走近，陆沉渊往后退了一步，人正好出了房间。
厚重的实木门应着苏晓的话，在陆沉渊的身后重重的关上了。
一串流程下来，根本没给陆沉渊任何反应的机会。
……
陆沉渊皱眉，正打算迈步离开时，门又开了。
苏晓穿着可爱的睡衣，拿出手机戳了几下。
陆沉渊放在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苏晓戳完手机就往床上走，边走边说，“明天早上没什么事不用喊我起床，有什么事最好也别喊，我拉了个群，有事微信联系。”
她说完，人也重新回到了床上。
苏晓将刚刚分开的两个枕头重新叠到一起，一个人躺到了大床的正中间，将被子盖到脖子处，松软的被子直接将她的头都挡住了。
主人房的床是真柔软舒服啊。
苏晓躺好后，发现陆沉渊还没走，她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问，“还有事？”
陆沉渊摇头。
苏晓重新将头塞进被子，“那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刚刚上床的时候竟然忘记关灯了，床有些大，关灯就要从被子里出来了。
陆沉渊没再说什么，关灯离开。
关上房门后，陆沉渊拿出手机。
苏晓把自己，他，跟陆皓三人拉了个群。
*
陆沉渊很疑惑。
很显然，他这位不太熟悉的妻子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陆沉渊拿出酒杯，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棕色的液体顺着杯壁落下后，又随着陆沉渊拿起酒杯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究竟是真的改变了，还是又在伪装？
自己都能有预知的能力，那又怎么确定苏晓没有？
她现在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又或者苏晓已经知道他预知这件事情，现在不过是在伪装。
想到婚前陆沉渊花了大功夫调查苏晓，无论谁给出的结论都是苏晓很善良。
可从那些记忆看来，她并不善良。
一个本性善良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她对陆皓做的那些事。
总之，他不会再轻易相信她了。
*
次日清晨。
陆皓下楼就看见陆沉渊坐在餐桌上，正边看平板边吃早餐。
注意到他下楼了，陆沉渊示意他过来一起吃早餐。
陆皓走过去坐下，佣人为他端上了一份早餐。
陆沉渊简单地询问了陆皓的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陆皓一一回答过后，两人便没再说话。
又或者说，是没话说了。
最后，陆沉渊开口，“不够钱就问我拿，有什么困难都要说，如果谁对你不好也要告诉我，知道么？”
陆皓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继续安静地吃着早餐。
他根本就不会不够钱，陆沉渊早早就给了他陆氏的股份，他每年都会有分红。
而每个月陆沉渊也会往他的卡里打高额的生活费。
看见陆皓的样子，陆沉渊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他在商业上很成功，从父亲手里接过陆氏，这十多年间将陆氏的规模扩大了不止10倍，不仅能够跟有百年基业的苏家比肩，近年隐隐还有超过的趋势。
可他在为人父上真的很失败。
明明陆皓小时候还很粘他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子两逐渐疏远，除了必要的交流，不会再谈任何事情。
*
父子两用餐很安静，佣人们也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突然，楼上传来声响。
苏晓拉开门，套着可爱的睡衣往楼下跑，边跑还边喊，“今天早上有做我最喜欢的虾饺吗？皮要晶莹剔透那种哦！”
她喊罢，厨师将头从厨房探出来回应她，“夫人早上好，做了！保证晶莹剔透，皮薄馅大！”
陆皓跟陆沉渊两人正各自咬着一个虾饺，不约而同抬头望了眼对方嘴里的那个，在心里默默赞同了厨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