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晚上, 八点不到。

时洲从浴室出来时,正好看见床上的手机屏幕泛着亮光,头像一如既往的熟悉。

他勾了勾唇, 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盛言闻的声音, “是我, 你在房间吗?”

“在。”

时洲心有所动,下意识地朝外看去——

主卧的门并没有关上,从里往外看, 正好可以看见紧闭的套间大门。

下一秒, 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电话里同步传来盛言闻的指令, “开门, 我在外面。”

“……”

本能性的听从远大于理智的思考, 等时洲再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开门对上了踩点前来的盛言闻。

明明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时洲还是问出口,“你怎么来了?”

盛言闻反问,“忘记我在微博转发里说过什么了?”

——今晚八点,谁来陪我一起在电视机前追剧啊?

——我陪你。

时洲眸里笑意晃动, 心口不一,“我还以为你只是营业呢。”

盛言闻提了提手中的饮料袋,“不是营业,说出口的话,我就一定会做到。”

时洲瞥见袋子里的杏仁露, 忍不住笑出声, “串门饮料带对了,酒店里没准备杏仁露, 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喝了。”

他侧身邀请,“进来吧,我今天没通告,憨憨下午和朋友跑出去玩了。”

盛言闻进屋,理所当然地回,“我知道,是我让小成把他喊出去的。”

“……”

时洲一愣,显然没料到这里面还有盛言闻的手笔。

不过也是,要是多个憨憨在套间里,总归不如二人独处时来得痛快。

盛言闻将饮料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六七分钟,你去吹个头发?我开个电视。”

时洲摸了摸自己略微有些长的头发,嫌麻烦,“没事,我用毛巾擦擦就干了。”

“现在换季,一不留神就容易感冒。”盛言闻眉心微蹙,隐约带上了点命令,“时洲,去拿吹风机。”

“……”

时洲感受到他外露的控制欲,却也不怕,“那、那你帮我?”

盛言闻低笑一声,“有你这么得寸进尺的?为你好,还给我找事情做了?”

时洲又用毛巾擦了擦还湿黏一块的发丝,“反正我懒得吹。”

盛言闻无奈,“先把吹风机拿来。”

时洲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转身就进了自己主卧卫生间,等到再回来时,盛言闻已经打开电视并且找准了即将播放《乱世》的卫视台。

盛言闻侧身示意,“过来。”

时洲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将吹风机递给了盛言闻,揶揄,“麻烦你啦,盛托尼。”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称呼?”盛言闻将吹风机插好,示意,“过来点。”

“好。”

时洲十分配合,站在他跟前。

热风一下子散了开来。

盛言闻这辈子也没帮人吹过头发的经验,只能小心翼翼地顺着吹了两下。

时洲理所当然地指导,“托尼老师,你用上手拨一下呀?”

盛言闻微怔,“好。”

指尖穿过发丝拨动,暖风之下隐约还能感知到盛言闻指腹上的薄茧,落在头皮上轻柔摩挲时激起一片令人心动的酥麻。

时洲回忆起两人交往时的一些事——

当初,为了拍摄那部‘最终惨遭停拍’的悬疑剧,他为了男主人设还蓄过一段时间的中长发。

每回洗完澡嫌麻烦也不愿意吹,那会儿但凡盛言闻没通告陪在他身边,就必定会亲自上手。

就像现在这样。

温柔又贴心地让人心甘情愿地往里栽。

时洲忍不住抬眼看向盛言闻,电视机里的光影变化落在盛言闻的眉眼、鼻梁、薄唇,每一处都好看得不像话。

时洲的视线徘徊着入了迷,忽然间,暖风迷了眼。

盛言闻故意偏转了吹风机的方向,声线略微有些低,“看什么呢?低头。”

时洲这次没听他的,偏偏仰头往上凑了些,“言闻,我……”

距离被轻而易举地拉近,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先紊乱了一拍,继而纠缠在一块。

盛言闻没由来地回想起了前段时间拍摄的那场吻戏,薄纱意外掉落后被他攫取捕获的软唇,浅尝辄止的两三秒。

不够。

一点儿都不够。

不该有的念头蠢蠢欲动,就在鼻尖相蹭着暧昧间,主题曲的声音骤然在两人的耳畔传开。

“……”

“……”

朦胧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最终,还是盛言闻的理智先归位,他关掉吹风机、抽回手,“头发已经干了,坐下看剧吧。”

时洲忍着那点不着调的失望,热着脸返回到沙发边坐下,“哦,好。”

盛言闻微妙地勾了勾唇,细致地收好电吹风的线,“有水吗?我不喝杏仁露。”

“有。”

时洲打开沙发边上的小冰箱,从中拿出了一瓶矿泉水。

盛言闻在他的身边坐下,顺手将杏仁露的瓶盖打开,这才从对方的手中交换了矿泉水,“主题曲还挺好听的。”

“嗯,前天放了主题曲版本的MV,我看微博评论底下很多剧迷都在求音源。”

制片方请了原作者亲自贴合角色作词,前半段是燕追视角,后半段是任妄视角,副歌部分是双男主的心声。

不仅如此,曲子方面也是请了大师操刀、编曲更是请了乐队现场录制的,就连主题曲演唱的两位男歌手,也是电视剧主题曲里的常客。

虽然《乱世》剧组的投资金额还算不错,但就如剧迷和粉丝所言,制片方和运营部将每一笔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让人如痴如醉的主题曲一晃结束,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乱世》第一集 的字样。

虽然早已将电视剧的正片剧情熟记于心,但时洲还是全神贯注地盯住了电视机的大屏幕。

边上的盛言闻用余光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干脆也收心看了起来。

正片一开头,就是磅礴大气的北岭、西境两大军。

占领高空的镜头往浩瀚的大军阵营一扫,最终下落定格在了最前排。

身穿铠甲的任妄挺身坐在马背上,一双眼尽被仇恨和痛苦占据,他的手臂上系着一条吊唁的白色结绳,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高举着自己的佩刀。

“传我令——”

“大宗皇室与塞外异族勾结,以血祭迫害奸杀我边塞将领、士兵、百姓,我西境任家任妄在此是歃血为誓,此战必诛皇室走狗,翻了这大宗奸朝!”

话音刚落,任妄就拔出自己的佩刀,决然在自己的手心划了一道。

系在刀柄上的玉穗晃荡两圈,竟意外地掉落在沙地上,掌心的血汇聚成珠。

特写的镜头随着血珠下落,似冥冥之中由天注定般地坠在了玉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