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时洲看着卧床休息的盛言闻, 悬了大半天的心还没有完全松下——

刚刚在酒宴结束,盛言闻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好在也就栽到了那么一下, 没有当场晕过去。

经过随行医生的检查, 只说是过敏和晕船引起的。

盛言闻不想在众人面前引起太大的关注, 吃完医生给的药后就和时洲一起回到了船舱房间。

“——滴!体温正常!”

电子测量器的声音再度冒出。

盛言闻看着如同枪口对准额头的体温计, 无奈拢住时洲微凉的手。

回房间不到五分钟,恋人已经测了两次了。

时洲将体温计放回到床头柜上,声线里担忧明显, “你感觉怎么样?”

盛言闻忍着还没完全消除的刺痛感, 勉强从混乱的思绪中挤出一丝清明, “宝贝, 我想先睡一会儿。”

时洲再有询问的心思, 此刻也都匆匆停下, “好,你先休息。”

盛言闻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合眼没多久就被混沌的记忆拉进了昏沉,不再说话。

“……这就睡过去了?”

时洲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抚揉上盛言闻微蹙的眉心, 还不忘将被子的边缘拢实,“晚安。”

他们回来得匆忙,连落地窗的帘子都来不及合上。

时洲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入眼的昏黑得仿佛能吞噬下这个世上所有的罪恶,只有船顶上转动的照明灯偶尔能在临近的水域投下一片波光。

时洲想起晚宴前答应过南嘉要商量的事, 后开因为盛言闻的身体不适而临时终止。

要不趁着时间还早, 找南嘉聊聊?

思绪成型的那一刻,门铃响起。

时洲诧异地望向紧闭的船舱门, 他看着睡得不安稳的盛言闻,生怕门再次传来的门铃吵醒到对方,连忙走了过去。

透过门上的可视猫眼,时洲看清了屋外站着的人。

他只诧异了一瞬,面色冷淡地开门,“这么晚了,邓先生有何指教?”

“……”

邓少炀对上时洲算不上‘友好’的神情,卡壳,视线却不自觉地往屋内飘移。

时洲侧身阻拦,声线重了点,“邓少炀?”

“洲哥。”邓少炀有些不自然地开口,“盛老师好点了吗?”

对盛言闻的称呼,不是刻意亲近的‘哥’,也不是寻常听惯的‘闻哥’,而是用了更礼貌也更疏离的‘盛老师’。

说句实话,自从第二大期的直播打脸后,邓少炀几乎没再和盛言闻有接触,今晚的收官宴会,两人的座位也是隔得远远的,全程都没有一句交流。

时洲眉梢并不明显地一挑,“言闻已经在休息了,多谢关心,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你一句——”

“多余的心思不要再有,不管是作为前合作同事,还是作为仰慕他的粉丝后背,这都不是你晚上十点可以敲门的理由。”

时洲倚在门边,看似漫不经心地反问,“如果我不在,开门的人是言闻呢?”

“……”

邓少炀脸上的燥红顷刻浮现。

时洲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但对比起之前在直播间隙的交锋,此时的他更加有了‘正牌恋人’的强大气场。

视线简单的上下一扫,就让邓少炀生出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不、不是!”

邓少炀的喉结紧张滚动,说出实情,“洲哥,不,时洲老师,我其实是想来找你的,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聊一聊?”

时洲回想起邓少炀初次见面时隐藏在笑容里的‘茶里茶气’,再瞧见他现在的紧张和局促,警惕心再起。

“哦?聊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我们接下来的对话让盛老师听见,也……也不希望被其他嘉宾老师听见。”

邓少炀显出为难,“时老师,求你了!”

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响。

时洲眉心微蹙,怕邓少炀吵醒还在不适状态的盛言闻,何况即便对方没来,他也打算出门找南嘉好好聊聊。

思及此处,时洲往外走了两步,轻巧将房间门合上,“行了,到底要说什么?”

邓少炀见时洲没有要跟自己再往外走的意思,犹豫片刻后还是原地鞠躬,带着歉意开了口,“时老师,我知道自己错了。”

“不应该仗着自己的爱慕、借着拍摄的便利企图模糊和盛老师的关系距离,也不应该明知道他有家室还、还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

时洲一愣,显然没料到内在高傲的邓少炀会接连一大段道歉。

邓少炀的脸色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不安,他垂落在两侧的手攥了攥,按照自己所想继续保证。

“以后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场合,我都会尽量避免和盛老师的交际,还请你们能原谅我之前不成熟的所作所为。”

面对邓少炀分不清假意或者真心的道歉,时洲没有急着同意,也没泼冷水。

他静静打量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反问,“邓少炀,你是因为那份录音的事情才和我道歉的吧?怕以后被抖搂出去,我再公开捶你?”

一语中的。

邓少炀被堵得无话可说,最终还是认下了,“是。”

娱乐圈里上升期的明星,谁会不怕背上洗不掉的黑点?何况他惹上的是时洲和盛言闻这样的双顶流夫夫!

从那日在小树林意外发现耳麦没关后,邓少炀就一直活在忐忑不安中,原先的他还寄希望于盛言闻能帮自己说说话,但后来才发现——

盛言闻满心满眼都是时洲,后者想做的事情都不会阻拦。

思来想去,邓少炀发觉自己只有道歉这一条路可以走,于是他才借着节目组收官拍摄的机会,向时洲抛出了这一番道歉。

果然,有目的可言才像是邓少炀的本色。

时洲勾唇戳破,“我听说,你傍上了赵彦青这棵大树?以他的势力,你还怕我这点威胁?”

邓少炀脸上一僵,连忙否认,“没,我和赵总他……”

解释还没完全出口,他又急匆匆地停下,生怕自己说多错多。

时洲将它的尴尬收入眼中,没纠缠在这个话题上,“邓少炀,别人想怎么对付你,我肯定管不着。”

“只要你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把戏,我时洲不至于那么不容人,不会闲着没事发微博踩你一脚。”

时洲这话说得很透,也很直接——

别人要怎么对付邓少炀,那是别人的事,只要邓少炀别故意在招惹他,他就不会费工夫下场。

至于那段挑衅对话后的意外录音,就继续当定时炸弹保留吧,全当警告邓少炀曾经的所为所谓。

“……”

双方的对话就此停了下来,沉默气氛再起。

时洲注视着邓少炀的眉眼,初见时他觉得两人是有点相似,如今只觉得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