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暴戾太子x痴傻皇子

马鞭较粗,缠绕在细瘦的脖子上很快就勒出了一道红痕,格外渗人。

燕秦感觉到了蔺绥的怒气,在略微窒息的感觉中神色痛苦。

这种死亡威胁里,少年掐着他低语的声音却让他产生了奇怪的颤栗。

那是让人不自觉颤抖的情绪,从心底不可抑制的涌出。

危险可怖,又让人神思迷离,甚至隐隐兴奋。

“太子哥哥……疼……喘不上气了……”

出于身体求生的欲望,燕秦做戏中掺了些真实情绪,一只手握住了蔺绥的手腕,一只手扯开脖子上的鞭子。

他现在尚且还小,手指连蔺绥的手也裹不住。

那双眼眸因为痛苦微湿,像是濒死的幼犬。

蔺绥皱着眉松开了手,嫌恶似的在燕秦的身上擦了擦。

年少气傲的太子殿下自恃身份,连被皇弟触碰都觉得是染上了脏污。

燕秦解下了脖子上缠着的鞭子,捂着喉咙咳嗽。

脖子上的淤痕触目惊心,配上他一副受了欺负的委屈表情,叫人心生不忍。

但制造这些痕迹的始作俑者脸上并却未有动容,格外冷酷。

扶疏领着宝酥进了正殿,宝酥一见燕秦的模样心里越发痛苦,殿下如今处处受辱,求助于太子殿下,也要受到太子殿下的欺负。

主子装傻忍受这些,心里该有多不甘。

“送他们回钟毓宫。”

蔺绥摆摆手,拿起了一旁的茶盏轻啜,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扶疏领命,宝酥顶着红肿的面庞,连忙将燕秦搀扶而起。

燕秦其实是想多留一会儿,但没有什么好的借口,而且宝酥如今也需要赶紧上药,便也打算老实的回去,面上一副颓丧模样。

福喜小跑着从外面进来,对着蔺绥道:“殿下,陛下朝着这边来了,娴嫔娘娘似乎也在其后。”

这态度很明显,问罪来了。

怕是娴嫔听说了御花园的事儿,对于自己宝贝儿子威胁被丢上马背心有不忿,加之蔺绥留下的挑拨似的那一番话,她去找皇帝哭诉也正常。

蔺绥颔首,看向了燕秦,勾出一抹笑道:“行,你们俩先别走了。”

皇帝听见嫔妃哭哭啼啼的告状时便觉得头疼,每日前朝看见尚书令他就已经足够不愉,太子还每日惹是生非。

听见娴嫔说太子意图谋害八皇子,想将他丢到马背上摔下来之后他更加愤怒。

蔺家想要扶持太子上位把持朝政尚且不够,还想谋害皇嗣吗?

皇上刚踏入东宫,还没等太监通报,便听见了殿内传来的声音。

“五弟你不必担忧,本宫刚刚护了你,就算父皇来问责,本宫照样护着你!”

“同样都是凤子龙孙,你比老八还年长些,凭什么要受他欺负?怕是欺负你母妃过世无可依仗,这些人惯是如此,本宫的母后去了,那些人一个个想把本宫往下拉,自个儿坐上储君的位置呢,偏偏明面上还要假模假样。”

“他母妃不过一个嫔,若是淑贵妃还在,她岂敢如此嚣张,让你堂堂五皇子给他当马儿学狗叫,他的礼义廉耻怕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尚且年幼便对兄长不恭,骄横歹毒,本宫身为兄长,又是储君,礼当教训他,别说父皇不会有异议,就算是拿到前朝让大臣们品评,怕是也没人能说老八有理。”

“若是娴嫔找理由说老八年纪尚幼,只是同你玩闹,那本宫照样是和他玩闹,御花园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着了,本宫可没把他丢到马上去,若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就能成真,那这世间可就有趣了。”

“若是父皇真来了,本宫还要奏请说娴嫔教子无方,若是皇贵妃忙不过来,不若给月妃抚养,省得养出个歪苗子。”

殿内少年的声音一句又一句,一句比一句放肆。

这事儿谁听来都觉得古怪,最为跋扈骄横的太子殿下,竟然也说旁人是歪苗子。

皇帝脸色从愤怒变得平静,皱着眉看着殿门,斜眼看了一眼娴嫔,拂袖而去。

他倒不是相信太子,偏颇太子,而是不知这事是八皇子挑衅在先。

娴嫔来告状时只说是八皇子九公主与五皇子玩闹,太子殿下出现格外蛮横。

他想起了已逝的淑贵妃,那个女人也是他曾经爱过的宠妃,他若是不喜欢,又怎会把她捧到贵妃之位,她生下的孩子也格外聪慧,他当初甚至还动了想要立他为太子的心思。

只可惜孩子病傻,美人薄命,太子那一番话也不无道理。

不过最终决定让他离去的是太子那句放到前朝去评论,这是他的家事,何必升为国事,且就太子这不饶不休的态度,想必他去问责免不了一番纠缠,届时尚书令接机发作,那便不是他想要看见的局面了。

娴嫔脸色微白,也跟了上去。

殿外的宫人跑进了殿内通报,蔺绥坐在主座上,手掌抚着茶盏,低头冷笑了一声。

这事儿如他所料,皇帝不仅仅是忌惮尚书令,还有另一个制衡的原因。

皇帝虽然想废太子,但他还未想好要从剩下的哪个儿子里选出继承大统的人,除去庆王今年十九岁,剩下的孩子年纪都小,他还想多观察观察。

因此他想废太子,也要在一个恰好的时机去废除,他内心也是担忧,如若没有太子制衡,庆王会将其他孩子压制的很惨。

“扶疏,去请太医,这模样瞧着碍眼。”

蔺绥摆了摆手,倒是不急于将他们请回钟毓宫。

燕秦跟着扶疏离开殿内,跨出门槛时回头望了一眼。

此时已到了快要用晚膳的时候,外边瞧着还是天明,店内宫人还未点亮烛火,一片朦胧晦暗。

锦衣华服的太子就坐在里边,一双眼亮如寒星。

他分明这样年轻,却让人觉得暮霭沉沉,苍凉孤寂。

燕秦的脑袋似乎被人轻敲“嗡”了一声,有些空茫,说不出是何种滋味,转过头一步步朝外离开了。

许久后的某一天,燕秦想到这一幕,觉得当时应该回头去蔺绥身边才对,即使没有缘由。

晚膳时,依旧是蔺绥先用饭,燕秦吃剩下的。

燕秦早已习惯,甚至能够从今天的食物分量来推测蔺绥对哪道菜格外青睐,胃口好不好。

一旁的宝酥上了药揉了脸,虽然她脸依旧肿着,但仍然尽职尽责的跟在燕秦身边。

她瞧见这一幕,心里更难过了,不仅仅是因为主子要吃残羹冷炙,而且还要表现得如此甘之如饴。

不过这里宝酥但是会错意了,燕秦欢快的很,毕竟东宫的食物可比钟毓宫的好得多,蔺绥又挑剔,他的吃食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夜里,扶疏提着灯笼为燕秦引路。

“太子殿下并未吩咐你们住哪,奴婢便擅自主张安排你们住偏殿,殿下随奴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