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糖

“对、对不起, 雄主,我一直不知道,”萨丁在宋白怀里小声地抽泣。

“嘘——”宋白食指抵在他的唇上, 泪眼朦胧间, 雄虫的目光专注而清冽。

“两个人生活, 重要的不是对错, 而是舒服。”

“所以,不要向我跪下,更不要无休止地认错, ”雄虫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我希望,你能感觉舒服。”在我们这段关系里, 轻松而自在。

萨丁拧起眉, 湿润的眼眸中满是不解:“舒、舒服?”

只要雄主高兴,那么他也会愉快。可是单纯一个“感觉舒服”,这又应该做什么解释?

宋白实在是跪累了, 扑通一声听起来响亮, 膝盖也是真受罪。

其实,如果真正为萨丁着想,应该去体谅“他是一个雌虫”的事实,用雄虫对待雌虫该有的方式对待萨丁, 比如罚跪, 比如惩戒, 就像盛安对待平那样。

反正这里是雄虫为尊的世界, 他只需施舍一点点温柔, 萨丁就会感激不尽。

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个样子, 宋白无法原谅自己。

理智上他都清楚,什么是对萨丁好的方式。

情感上,宋白却比谁都明白,萨丁于他而言,不仅只是一份愧疚,还有一份感激。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年书写萨丁的受虐,其实是替他分担走了一部分苦痛。

如果只有愧疚,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站在创作者的角度上,自认是萨丁的主人,安然享受他的跪拜。

只是,那一份感激,驱使他,衷心地希望萨丁同样能享受到人生的某些乐趣。

而且,他有十足的信心,萨丁绝对能享受到这些乐趣。

他索性直接坐到地上,两条长腿伸直,在萨丁焦灼的神情中用掌心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雌君,还是太生涩,无论是爱情上,还是享受生活上,都一成不变地紧紧绷着。

“不要怕,跟着我,慢慢来,”

萨丁在宋白臂弯的托举下,缓缓转向,再向后方仰去。

随着一声闷响触地,睁开眼,是餐厅天花板的彩画,萨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枕在了雄主的腿上。

他一慌,挣扎着想起来,又被宋白盖住眼睛,给按了回去。

“不怕啊。”是雄虫一贯调子,平缓低柔,仿佛微风穿过竹林,在耳边沙沙作响,在心尖上打着旋哆嗦。

柔软温暖的手掌,耐心哄弄的声音。

萨丁突然间有一点不好意思,想把自己整个缩起来,缩成一团,最好还要能滚到一个没虫注意的角落。

可是,就是舍不得。

舍不得这份温柔。

雌虫长长的眼捷在宋白掌心刷刷地扫动,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现在,强求萨丁理解这一切,还太难。

但是没关系,未来还有很长,他可以慢慢都教给他。

宋白的唇角微微勾起,光披洒在身上,给他镀上了金纱一般的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

……

地上太过冰凉,又怕压麻了雄主双腿,萨丁终究没敢躺太久,没一会儿就站起来了。

脉脉温情缓缓散去,惯常的担忧又一次浮上心头。

究竟什么能让他舒服?要是他一直无法舒服,那是不是雄主也就开心不起来?可雄主开心不起来,他就更无法舒服,那这样就会成了一个死循环。

萨丁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

宋白这次没再阻止他,向不知所措的萨丁坦然伸出了手,“来,拉我起来。”

雄虫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往常一般,惬意而随和。

无措顿时跑没了影儿,笑容浮现在萨丁的脸上,他嗯了一声,握住了雄主伸过来的手。

手与手交握,借助萨丁拉扯的力,宋白站了起来。

但是手还没松,温度脉脉地传过来。

萨丁还是有点紧张,他的眼睛四处飘着。

宋白把手朝着自己一拽。

在拉力的作用下,毫无防备的萨丁跌进了雄主的怀抱。

手环过萨丁的后背,两虫间的距离陡然拉近,几乎脸对着脸。

雄虫声音依然温和,只是刻意地压低,多了几分独属于雄虫的磁性与暧昧,偏偏他还状似不经意:“你刚才想说什么?”

雄虫的温度透了过来,无药可救的热度腾腾烧过,烫得萨丁霍然想逃。

然而,无路可逃,无路可退。

陌生的反应令他手足无措,萨丁咬着牙没敢抬头,声音低如蚊呐,“什么也没说……”

脸一定红得像个番茄,难看死了。

雌虫就不应该跟小亚雌一样,情绪反复无常,那还怎么做好稳重自持的雌君。

宋白抬起他的下巴,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笑意,“很可爱啊。”

明明如此强悍一个虫,却因为羞涩而不知所措。

“可、可爱?”

雄主说他可爱?!

萨丁所有的思维“当”一声,全部死机,如果有画面,那么一定是他上一个报废的终端,一声爆炸,火花蹭地窜起来,再一股烟,乌龟似的,慢慢吞吞往上飘。

全世界仿佛都软化成了一个泡泡,四面八方地软下来,化成一个圆球,里面飘满了大大小小、粉红兮兮的小泡泡。

萨丁晕晕乎乎的,脑子彻底成了浆糊,只能下意识地望向雄主。

……

宋白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雌君软在怀里,望过来目光中含着渴求。

渴求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只是宋白破天荒地想抽烟。

不是一支,最好应该是一整包。

而且越快越好。

宋白环着萨丁的手在微微打颤。他知道萨丁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的确确能给,还给得起。

原身是他写的,萨丁是他写的,连这个世界也是他塑造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作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装什么纯洁!

反正有婚姻关系,事后随便说一句“知道我行不行了?”,随随便便就能敷衍过去。

不,不是他是创作者就可以为所欲为,也不是和萨丁特殊的牵绊关系,更不是证明行不行的男人的尊严面子问题。

宋白三十岁了,他早已经过了为了X能力争一口的年龄。

或者可以说,根本没有争过。

学生时代,在一群吹牛自己二弟有多厉害,恨不得当场脱裤验证的男同学的幼稚比拼里,宋白困倦地打个呵欠,直截了当地我不行我认输,然后就回去睡觉了。最后在一群男同学感慨好不要脸的声音里坦然离去。

归根究底,是他不在乎。

对于在乎的人或事,他不仅会在乎,还会掌控得死死的,一切都逃不出掌心。

可是,现在,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想借大量的烟草驱赶焦虑。

陌生的,慌张的,复杂的感觉,宋白几乎是立刻想走开,去抽上几支烟来才好。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争吵,两人几乎同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