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氏扑上去都没有拦住他,气得直跺脚。

越是靠近林子文,那呼啸在耳朵里的的凄嚎声音越是刺耳尖锐。

宋延年忍得满头都是汗,拼命的在心里和自己的耳朵说,小点声小点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觉得耳畔的声音确实是小了一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像随着他的意念,空气中涌动的气状胶质在他耳边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层又一层的覆盖过去,直到宋延年觉得好受了许多,这才停下。

咦!宋延年惊奇,不是错觉啊。

可是此时此刻,也容不得他多研究。

他拉着翁氏的衣角,“嫂子嫂子,我们快让开一点,让张婆给子文驱邪,子文一会儿就好了。”

翁氏仍然是抱着子文不动,半点不理睬宋延年,好似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宋延年并不灰心,又用力的拉了拉翁氏,这次他加大力度,甚至将她这么一个大人拉了个趔趄。

翁氏虽然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的身形,但那重量也是不轻的,足以见宋延年的蛮力有多大。

他冲翁氏的耳朵大声喊。

“你把日光挡住了,这样会害了子文的,让开一点啊!”

还是孩童的声音,陡然拉拔高时,尖锐的甚至要将人耳膜震破,半点不逊厉鬼的凄嚎。

翁氏猛地抬头看向宋延年。

宋延年被这目光骇了一跳,手一松,冲劲让他一屁蹲的坐在了地上。

“。。。嫂子?”

眨了眨眼,眼前的翁氏却还是柔弱焦急中带点茫然的表情。

“是延年啊?”翁氏勉强对他一笑。

让宋延年忍不住怀疑,那恼恨阴狠怨毒的目光,是否是自己看错了眼。

“嫂子,你赶紧挪挪,不然该挡住张婆的施法了。”宋延年见他不动,又将话说了一遍。

翁氏闻言,连忙转头看向施法的张婆,又看了昏倒在地的林子文,慌慌忙忙的就要站起来。

快站起来时,却又似乎无力一般,惊呼着往旁边一倒,又砸在了林子文身上,将那光束挡了更多。

只听扑通一声的巨响,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宋延年怀疑,子文醒来后,肋骨还能不能要了,别到时候水鬼没给到他伤害,反而是他自个儿的娘亲给了他暴击。

他皱眉,气闷的看着地上手忙脚乱的翁氏,“大嫂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翁氏慌乱的摇头,哀伤,“我没有力气了。”

“那你往旁边爬开点。”宋延年指挥道,一边还伸手拖动翁氏,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只是这样一来,他也无可避免的碰触到了下那束神秘的光。

暖暖的,却又觉得十分的干净。

一碰到那光芒,宋延年就觉得心神一涤,好似被什么温柔的存在拂过,方才耳朵的疼痛,也一下就消失。

这么舒服啊。

宋延年心想,又偷看了半坐在地上,心神不定的翁氏。

他漫无边际的瞎想,难道她刚才是故意不起来的,毕竟,作为人被这光芒照耀着是那么的舒服。

不会的不会的,子文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呢。宋延年努力的将脑袋里的不着边的想法甩了出去。

但随即又有丝不确定。

宋延年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张婆身上,那团光芒已经开始慢慢的减弱,他贪婪的看着,想把她怀里的光抢过来。

没有了翁氏的遮挡,在天元宝镜的威力下,那波尖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甘的消尽。

宋延年惋惜的看着那束光也一点点减弱,直到最后跃出张婆的怀抱跳了跳,好似在告别,最后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他抬头望天,看着光芒消尽的地方。

张婆抱着又重新变得平凡古朴的铜镜,蹒跚了几步,才走到林子文面前。

她蹲了下来,将林子文趴在地上的脸翻了过来,怼上那光芒散尽的铜镜。

铜镜清晰的倒印着林子文双眼紧闭又苍白的脸。

张婆疲倦又满足,声音嘶哑,“可以了,水鬼已在天元宝镜的法力下,露出了面目,现在已诛杀。”

众人听罢欢呼不已,纷纷抱着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想到真的有鬼怪混进小源村,大家伙儿都是后怕不已。

看向张婆的眼睛是敬畏又感激。

“现在知道不能去玩水了吧。”方大嫂用指甲盖用力的掐着方大力的耳垂子。

“不敢了不敢了。”方大力苦着脸想哭,却一点也不敢哭出来,呜咽,“我这辈子都不敢下水玩了。”

周围的小伙伴心有戚戚的跟着点着头。

可不是,吓死个人了。

“那倒不必矫枉过正。”张婆慢慢吞吞挪了挪身子,毕竟小源村可是靠山靠水吃饭,不敢下水,以后可怎么养家。

难不成靠田里的那点出息?张婆暗讽。

“昨日你们也是赶巧了,下水时又是恰逢阴月阴辰阴时,这才齐齐被鬼迷了心窍,答应将他带上岸,让他有机会幻化成这林家儿郎模样迷惑了你们。”

说完,又想了想,问小孩,“昨天是否有谁给那水鬼指路,让他去了林家儿郎家中?”

这话一出,几个小孩子具是白着脸,互相望望,摇了摇头。

而一个孩童藏在父母身后,半晌探出头,忐忑的点头,“昨天我看子文,不,那水鬼有些迷糊恍神的样子,我就送他到这路口了。”

说到这里,吶吶的掰着手指头,“我不知道那是水鬼,我以为它是子文。”

说完,小声的抽泣。

旁边的父母轻抚着他的脑袋瓜顶儿,心疼不已,却也不敢开口,毕竟这路确实是自己家的小子带的。

众人同情的看着还昏倒在地的林子文。

这孩子也真是倒霉到家了,人在家中乖乖温书学习,没有随那些臭小子下水捣蛋,结果到最后反而是他被这水鬼附身了。

倘若再迟个一两天,估计村里就得挂白了。

张婆温声劝慰,“好孩子,这怪不得你,鬼怪多狡猾,我们凡人肉眼凡胎的,看不出区别,这怪不到你头上。”

说道最后,张婆是看着翁氏的,“望你别怨这孩子,这是你儿命里的一个坎,向来命数自有天定,没有这孩子带路,那水鬼也会找来的。”

翁氏蹲在地上抱着自家儿子的脑袋,这时也是胡乱的点着头,“我知道我知道的。”说了两句,声音哽咽,“我只希望他以后好好的。”

张婆叹息。

抬脚走进了林子文的屋子,四处环看了一周。

想了想,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布帕,打开里面是一张黄纸红字的符箓。

“一会儿等他醒了,就烧了化水给他服下,他遭这一趟罪,倘若没有好好调理,多少对寿数是有些影响的。”

“好好好,我一定照做。”

翁氏连忙双手奉过符箓,郑重的放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