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鹰击殿

阮轻罗翻脸太急,清玄上神完全料想不到,整个人都原地懵逼了好几秒。

待他回过神来,周围严阵以待的太阴殿仙官已经一拥而上,将暴怒的金仙君和副掌司按倒在地,摁头的摁头,压腿的压腿,好像绑烤乳猪上架似的,一道捆仙索将他们捆了个严严实实。

论查案他们不在行,但要论打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还能提供“贪官,从入狱到入土”一条龙服务。

专业团队,值得信赖。

“阮轻罗!”

清玄震怒之下,嗓子眼里迸出一线颤音,“你竟敢——”

“我为什么不敢?”

阮轻罗回眸一瞥,脸上绽放开与聂昭异曲同工的明媚笑容,眼角微微弯起,说不尽的温柔可亲。

“清玄上神,你素来自命不凡,却又眼高手低,没几分真材实料。在我看来,你治下的辰星殿就如同蜂巢一般,遍地都是窟窿。”

“你可曾想过,为何直至今日,我都一直对你放任自流,不闻不问?”

清玄:“……为什么?”

他一边与阮轻罗对答,一边运起灵剑,试图斩断束缚金仙君的锁链。

“因为……”

阮轻罗仍是温温柔柔地一笑,忽然手中玉箫一转,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凌空将清玄的灵剑格开。

“一来,是为了让你和你的下属放松警惕,自己将把柄送到我手里。”

“二来,是因为今日之前,我还无法像现在一样,将你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

“什——”

什么娘?

什么认不出来?

清玄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没反应过来,便只感觉心头一颤,对面汹涌澎湃的灵力如瀚海,一浪高过一浪,铺天盖地地向他碾压过来。

上神上神,之所以能大言不惭地自称“上”,就因为他们是“神”,天生神识强悍,灵力霸道,一个婴儿都能和上百岁的人间修士掰腕子。

清玄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有一日,他会被一个人族压制得动弹不得。

他立刻驱使灵剑反击,谁知阮轻罗那支玉箫路数古怪,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鬼魅般地一闪后,竟瞬间化为千百道璀璨耀眼的光枪,暴雨般从他头顶倾注下来!

“?!阮轻罗,你——”

你天天拿着管玉箫在手里,结果根本就不是乐修啊!

清玄大惊之下,连忙撤剑抵挡,却仍是不小心漏过几道,肩胛、腿肚和腰子都挨了重重一击。

“咳!!”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清玄只觉硬生生吃了三记暴击加穿透伤害,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站定,震惊道:

“你……不可能!区区一个凡人出身的仙君,怎么可能击退神族……”

阮轻罗颔首道:“若在以往,确实不可能。不过,近年来仙界灵气渐有衰弱之兆,像你这样全靠吃老本的神族,自然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

关于灵气衰弱这一点,清玄同样有所察觉,所以才不惜剑走偏锋,企图依靠“渡情劫”来提升修为。

然而,他这一遭非但未能大彻大悟、太上忘情,反而对聂昭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渡劫成功但没有完全成功,简单来说就是渡了个寂寞,平白连累许多凡人。

或许是苍天久违地开了一次眼,就在他无功而返的同时,阮轻罗潜心闭关,一举突破瓶颈,以人族之身更上一层楼。

近百年来,太阴殿缺少一锤定音的暴力机关,再加上天帝和稀泥,一直无法将执法权贯彻到底。

如今阮轻罗得道,又何必再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新仇旧恨,也是时候该清算一番了。

今日这场鸿门宴,打从一开始,就是要拿风头最盛、造孽最多的辰星殿开刀,用他们的血洒个热热闹闹的开门红。

几个转念之间,清玄已然明白过来,心知阮轻罗早有谋划,在对方主场讨不到好,不得不按捺着怒火放缓语气:

“阮仙君,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金仙君跟随我多年,一直恪尽职守,忠心可鉴日月……”

阮轻罗讶然道:“你这样拖日月垫背,日月知道吗?”

“……忠心耿耿,众人有目共睹。”

清玄咬牙切齿地换了个说法,“包括我在内,辰星殿上下皆可为他作证。”

“哦。”

阮轻罗散漫地一点头,淡然道,“你们辰星殿都瞎,不作数。”

清玄:“……”

你这不是凡人飞升成仙,是单杠修炼成精了吧?!

他被阮轻罗杠得哑口无言,想起还有其他神仙在场,立刻调转目标,向长庚和东曦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长庚上神,东曦神女,你们怎么看?对于金仙君的人品,想必你们亦有了解。”

“我……这个,那个……”

东曦早已慌了手脚,脆弱的小脑瓜炸成一锅浆糊,哪里还顾得上看他眼色,“抱歉,我不知道!”

她唯恐再受人呵斥,当场来了个90度鞠躬,态度无比真诚:

“我一直待在镇星殿里,很少接触其他各殿的仙官。关于金仙君的人品,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请你们相信我!”

清玄:“……”

不是,谁让你说实话了?!

“东曦神女,冷静些。”

长庚上神倒是镇定自若,置身于刀光剑影之间,神色依旧温煦柔和,“此事与你无关,没有人会责备你。至于我……”

清玄矜持地一挺胸,紧接着就听见他慢条斯理道:

“我对这位金仙君,也不是很熟悉。阮仙君既有证据在手,便依律办事吧。”

“……???”

清玄惨遭最后一位代表背刺,怒气险些冲翻天灵盖,一步踏近长庚身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长庚,你这是何意?我知道你年轻没定性,一贯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周旋于我和镇星、岁星之间,但我们毕竟都是神族……”

“我是何意?”

长庚一手端着茶杯,懒洋洋地抬头睨他一眼,不愠不火道,“你不都已经说了吗?我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自然会倒向强势的一方。”

“太白殿势单力薄,琐事繁多,平日里想要便宜行事,少不了其他各殿配合。为了每日都能准点下班,我确实不想得罪你们,给自己增加无谓的劳动。”

“不过现在,你好像就快要永远下班了,那我还帮你做什么呢?”

“你——”

你平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除了下班,你就不能有点远大追求吗?

比如升职加薪,贪赃枉法什么的!

清玄一口气险些没续上来,正要发作,却只见这条胸无大志的咸鱼慢悠悠抿了口茶,抬眼向阮轻罗道:

“阮仙君,你选在今日发难,手中掌握的底牌,想必不止区区一面天鼓。辰星殿有何罪状,不妨一口气说个明白,也好教清玄上神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