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决意
“力量至上没有错，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也没错。
只是以我们如今的处境，这么做的话，恐怕唯有败亡这一条路。”李仙雪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有些无奈地说道。
她知道莫元空并非只是擅长所谓不入流的阴谋诡计，若以阳谋大势相压的策略，他也可以提出来。
但关键是，就自己手下这几个歪瓜裂枣，有个屁的大势，若真的莽起来，自己一方还不如直接抹脖子自杀算了。
至少死的还能痛快点。
倾荔烟直言道：“可这就是魔界的传统，就算是人世不也对于这种英雄人物更为推崇吗。
像是一举拯救大霆疆域被蛮皇血祭，那位大霆联盟的盟主冷初洛。”
李仙雪微微摇头：“那是你没有看到想要成为这种英雄，私底下需要做出多少见不得光的布置。
而且成为英雄也不见得是好事，人世那边刚传来的情报，大霆联盟还是名存实亡了。”
倾荔烟却认真道：“但就算如此，英雄始终是英雄。
少主，您必须成为这种英雄，而莫先生之前的想法，很可能会让您沾染上一些污点。”
李仙雪自嘲道：“你的意思是，就算遇到必死之局，为了维持这光辉的形象，我都要作为一个英雄而死？”
倾荔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至少在魔界就是需要这样，不过真遇到这种情况，我会先一步挡在您的面前，至少会给您争取一线生机。”
李仙雪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魔族比人族更单纯，可也是因为这种纯粹，导致魔界比人世更艰难。”
倾荔烟一脸不解，显然没明白李仙雪这句话的意思。
李仙雪却摆了摆手：“算了，一时有感而发，先处理枯木域的那些琐事吧。”
随即二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也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另一边，离开域主府的莫元空，有些惆怅的走在大街上。
察觉到四周魔族略显不善的目光后，他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倾荔烟说的他都明白，包括魔族真正希望的君主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也都懂。
可是李仙雪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营造这光辉的英雄形象。
这一次无血疆朝和大梦魔国之间的对战，在莫元空看来已经快要进入终局。
只要自己一方继续保持原样，或者凶瞳魔国作为第三方加入后，这两大势力绝对会同一时间撤军。
只因从一开始，这一战打起来的根本原因，便是为了进一步抹消李仙雪这血帝神体所造成的影响。
第二少帝很清楚，若无血疆朝不借助这次机会，率先以大梦魔国意图分裂无血疆朝为由，主动发起进攻。
那么等到李仙雪成长起来，单单凭借血帝神体对于血杀魔体的压制，便已注定无血疆朝的结局。
所以他才会主动割让枯木域，先将李仙雪从大梦魔国的保护中拉出来，在借助这次大战，故意营造出鹬蚌相争，渔翁绝对可以得利的假象。
为的就是进一步离间李仙雪一方和大梦魔国的关系。
而忘玄燕却是在利用这个机会，试图削弱无血疆朝的实力，同时他此举也是在逼迫李仙雪表态，或者说借用此战，准备一个适当的理由。
一个可以将李仙雪一方完全甩开的理由。
只因从一开始，忘玄燕和幻苍渊所顾忌的都是李仙雪的另一重身份，人界会八部众之一的夜叉。
也是因此，莫元空心知肚明，这一战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就算披上一层污点，他们也绝对不能继续保持这坐山观虎斗的作态，否则只会成为任人宰割的肥肉。
可惜，这些话说了又说，说了又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只因自己一方上下，都抱有某种侥幸，李仙雪虽是个明白人，可若要狠心做出这种抉择，所需要的魄力非比寻常。
即使李仙雪有了些许改变，但还是不够。
“准备走那一步了吗？”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却让莫元空的神情丝毫都不感到意外。
莫元空直接无视了来来往往的魔族，小声低语：“举步维艰啊，其实比起曾经的忘玄燕来说，我没有被逼到最糟糕的处境。
至少夜叉大人她，还是很信任我的。
只可惜作为一方君主，现在的她不合格。”
虚空中的声音，却有些感慨：“一些经历并非只会给人带来正面的成长，我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只是你确定，这个时候逼她一把，她会真的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吗？”
或许是想通了什么，莫元空的笑容颇为洒脱：“因为从小的经历吧，让我对于某些事太过执着。
可作为一个谋士，是不可能算无遗策，学会承认失败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并不在意夜叉大人是否会踏上我所预想的那条道路，但我知道的是，如今的魔界已经不需要我了。”
虚空中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踏出这一步，你可能会死，甚至死的毫无价值。”
莫元空无所谓地说道：“这也是我真正缺少的决意，过于游戏人间的心态，已经让我少了曾经的那种紧迫感。
忘玄燕所走的每一步，都会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司马鸿移、欧阳赤离、竹中岚都是如此。
他们每个人从踏上这条路开始，便已有了死的决意。
可我太想活了，说什么为了自由，说什么要挣脱枷锁，实则我就是怕死，因为怕死而不得不伪装自己。
继续保持这种心态，我又怎么可能与他们同行。
毕竟我们都不是纯粹的谋士，而是一群疯狂的智者。”
虚空中的声音，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莫元空笑了笑，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天血城，轻声道：“这里不属于我，可惜了，始终未与那第二少帝正面一局。”
随后便一步一步走出了城外，只不过在刚刚离开城门时，他的身影直接消失。
而没过多久，李仙雪也知晓了莫元空不告而别的事情。
对此她以为是自己的不作为，导致莫元空有些心灰意冷才离开。
看着城外的方向，李仙雪能做的只有留下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