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第2/5页)

“我知道。”

燕时洵快速的眨了眨眼眸,越过邺澧的肩膀看向那些悬棺的目光中带着沉痛。

但是,即便理智告诉他事实不可更改,但做为驱鬼者,甚至是同样作为人,他依旧为这些生命的逝去感到沉痛。

也因此,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加愤怒。

师公……

燕时洵的眉眼猛地阴沉下来。

师公口口声声说着要让那些人的生命里再也没有痛苦,可他所谓的办法,竟然就是将那些人杀死。

这算是哪门子的幸福!

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竟然杀害了数量如此众多的生命,简直罪孽缠身。

但同时,燕时洵也意识到,师公能在杀死这么人之后依旧安然无恙,甚至逃过来自鬼神的审判和追索,连邺澧也亲口证明师公使用了特殊方法,那很可能就如在梦境中时,师公为了拉拢他参与自己的计划时所说——

师公,恐怕已经通过上千次的生死回游,抵达了生死的最本源,触摸到了大道。

这样才能解释得了,为何到现在天地大道也没能对师公做出些什么。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样奇特的送葬方式,应该另有其目的。

师公可能是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他所需要的力量。

如果菊花证明了师公对“生”的渴求,从生人身上获取生机,那“死”是怎么完成的?

有阳无阴,不成太极。

师公必须需要同样穿梭于“死”,才能完成对生死的理解和超脱。

这个答案,会隐藏在悬棺中吗?

燕时洵皱着眉,抬头看向山路上抬棺村民们。

刚刚燕时洵破开棺木掀棺而起的事情,并没有影响村民们的行动。

他们就像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只会听从指令行事。即便前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他们依旧没有反应的继续向前走,没有惊慌也不会好奇。

就连抬着燕时洵所在棺材的那两名村民,在肩上没有了棺材之后,依旧机械的向前走去,甚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根本没意识到棺材已经消失。

燕时洵抿了抿唇。

恐怕,这些抬棺的村民们,同样也已经死亡。

虽然燕时洵还不知道为何有一部分村民在棺材中,另一部分村民却承担着抬棺的作用。

但是他此时清楚了一件事——

长寿村里,没有活人。

无论是徒步队,病患,柳名……他们都已经死了。

恐怕,就连下游长寿村里那些健康长寿到诡异的老人们,同样也是如此。

整条狭窄的山路上,一具接一具棺材沉默的被抬上山,惨白的灯笼成为了送行的最后一丝亮光。

燕时洵在此之前并未见过有近年的新悬棺,也从未亲眼见过悬棺被抬上去的葬仪全过程。

更是从未想过。

但就在此时,他见到了原本认知范围外的事物。

就算当年有悬棺而葬的习俗,恐怕也不会有人会想到,棺外之人,同样已死。

“我在进入梦境之前,看到南天也被塞进棺材里。”

燕时洵面色严肃:“既然我是在棺材里醒来,那南天现在应该也在棺材里,他就在这些棺材之中。”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师公要利用这些悬棺做什么,但是南天最好还先救出来再说。”

师公能两次从邺澧面前逃脱之事,让燕时洵心中戒备万分。

他还记得在滨海市外公路上时,在邺澧召来的十万阴兵之下,那些地府阴差是怎样惊慌逃窜最后却依旧死于阴兵剑下。

他毫不怀疑邺澧作为鬼神的力量,也因此,才更加怀疑师公。

所谓的特殊方法……到底是什么?

竟然能逃脱得了天地大道和鬼神追查。

在这样的危险之下,燕时洵不会置南天的安全以不顾。

邺澧点点头:“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帮忙吗。”

“如果你想,可以站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去解决所有事情回来。”

邺澧姿态自然的身躯前倾,靠近燕时洵,轻笑着道:“只要你呼唤我的名字……天地都会应和于你。”

燕时洵丝毫不为所动,他假笑:“离我远点,挡路了。”

邺澧从善如流,笑着从容退开半步。

但在空间有限的悬棺之上,就算邺澧退开,两人离得仍旧很近。

以他们同样结实修长的体型来说,稍一转身,都会碰到彼此的肩膀。

燕时洵微微皱了下眉,但在看到邺澧无辜得好像对此也毫无办法的眼神,他也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尽可能的放松下紧绷的肌肉,让自己习惯于邺澧的靠近,而将注意力真正放在四面八方数不清的死尸。

他抬起头,向上看去的目光严肃沉思。

虽然燕时洵知道邺澧提出的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目前并不知道南天在哪一具棺木之中,不足一尺宽的狭窄山路,也让应对那些村民和查找棺木,变得极具困难。

但是,燕时洵同样也清楚,邺澧是鬼神,而生人之事……当由生人自行解决。

他还没有将本挑在他肩上的责任扔给其他人的习惯,即便他在逐渐习惯邺澧在身边,但已经形成的行事风格依旧难改。

邺澧看出了燕时洵心中所想,也并没有勉强。

以他对心爱的驱鬼者的了解,从说出这句话之前,就已经知道对方不会接受。

不过……这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燕时洵抬眸严肃注视着那些村民,思索着如何找到南天并救出。

而邺澧注视着燕时洵,狭长的眼眸间满是笑意。

时洵会慢慢习惯于他的存在,信任于他,甚至……愿意依赖于他。

就在燕时洵在想着如何救南天的时候,南天也在疯狂想念着燕时洵,带着哭腔的祈祷燕时洵不会出事,并且早一点来救他。

南天在棺材里并不好过。

阴冷,黑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恐惧感,无时无刻不在步步紧逼向南天,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

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棺材盖板,手掌下意识死死揪住自己胸口前的衣服,拼命的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惊慌和绝望。

南天理智上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努力自救,拖延自己还活着的时间,等燕时洵找到自己。

他咬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唯恐棺材外有更可怕的东西存在,而自己的声音会招来祸患。

既害了他自己,也拖了燕时洵后腿。

南天只能死死拽着胸口里的织物,感受着它在自己手掌中像是个热乎乎的暖手宝,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独身一人,想要保持冷静,谈何容易?

南天的耳边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眼睛因为黑暗而失去作用,越是拼命安抚自己想要保持冷静,大脑就越像是要和他作对一样,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