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二天是端午节, 和他约定好的,跟他回家的日子。

本来按照昭棠的风格,像这种大事的头一天晚上, 必然会有全套的挑衣服、化妆预演流程,就像她之前表白的时候。

但昨晚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总之她的计划被某人破坏得猝不及防。

早上出门前多多少少就有些手忙脚乱。

昭棠不知道路景越父母的喜好,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一件件地比划。路景越就双手撑在身后, 大少爷似的半躺在床上看她紧张的模样。

昭棠:“这件这么样?”

路景越:“还行。”

昭棠:“这件呢?”

路景越:“差不多。”

昭棠:“……”

“路景越!”昭棠嗔他。

这个始作俑者不将功折过都算了,还这么不认真。

路景越就笑, 随手拿起一条裙子看了眼又扔到一旁,吊儿郎当地说:“我对衣服又没感觉, 要我怎么说?你要是问我人怎么样,那我话可就多了。”

昭棠:“……”

不过仔细看看, 的确是没有一件衣服可以有那种惊艳四座的效果, 她顿时有些懊恼:“我该提前买几件新衣服的。”

结果一来这段时间两地奔波,二来……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觉得自己每件衣服都好看。

“你不是买了新衣服吗?”路景越忽然问。

昭棠被他给问愣住了:“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知道?”

路景越神情无比认真:“五一的时候, 我亲眼看你收起来了。”

昭棠下意识想说五一买的衣服这都快六月底了还算新衣服吗?但转念一想, 她五一也没买过什么衣服啊,对上他一脸笃定的神情,忍不住反思自己真的是鱼的记忆?

衣柜里的衣服大半都被她扔床上了, 她又扫了眼, 没看见,问路景越:“你看我放哪里了?”

路景越笑了一声,在昭棠期待的目光里起身走到她身边。然后, 昭棠就眼睁睁看着男人长指勾开内衣抽屉, 先从里面挑了一件茱萸粉缀着蕾丝花边的内衣, 再从旁边拿出一条面料轻薄的同色小内,递到她面前:“这个不挺好看的吗?”

昭棠:“………………”

如果不是考虑到一会儿要见他家人,他身上不好带伤,她真的是恨不得锤他一顿!

昭棠在他身上吃尽了亏,最后没再问他意见,靠着自己的直觉挑了一条浅色的裙子。V领,微微落肩,腰掐得细细的,还带一条拇指宽的腰封,到小腿的长度,端庄大气里透点法式慵懒。

换好衣服后,她给自己化了个白开水妆,几乎察觉不到妆感,只有一点点浅淡的眼影,和裙子的色调呼应。

她又仔细卷了卷发尾,头发自然垂落,才发现这段时间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昭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头发捆起来,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脸部线条立刻清晰明朗起来,像艺术家手下最精致的曲线,小巧玲珑,弧度圆润。

路景越父母家在城南,不算大的小别墅,也就二百平米左右。环境却极好,周遭有天然的植被绿化,小区门口有两人站岗,与一般小区门口打瞌睡的大爷不同。这两人年轻英气,姿态笔挺,两手垂落紧贴裤缝,大太阳底下纹丝不动。

路景越车刚一开进去,昭棠立刻有种连周遭空气都安静肃然的感觉,下车的时候紧张地去牵他的手,想想又怕被长辈们看到不太好,立刻松开。

路景越被她逗笑了,主动来牵她:“你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他们。”

昭棠不理解:“他们紧张什么?”

路景越笑得不正经:“要是今儿个让你跑了,他们儿子这辈子就得单身到八十岁了,你说他们紧张不紧张?”

昭棠:“……”

说起来,虽然昭棠高中的时候与他同住一个小区,但他是跟爷爷奶奶住,他的父母没有陪读,昭棠也没怎么见过他的妈妈,而他的爸爸她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此时路景越推门而进,夫妻两人已经等在了玄关处。他们看起来比昭棠想象的还要年轻,已经人到中年的一对夫妻,身上却看不出什么烟火气。

孟时锦白皙美丽,是那种透着几分英气的美。她的身材高挑,身上穿一袭蓝色的裙子,剪裁利落大气,质感不俗。孟时锦的身后站着路景越的父亲路寻,比孟时锦还要高出一个头。昭棠曾经在电视上见过他几次,但她本就是个脸盲,更何况隔着电视机,只是觉得这人格外高大英挺,气质不同寻常,言行间透着某种沉稳的力量感。

此时近距离一看,才发觉路景越的五官至少有七分像爸爸。一样清晰利落的轮廓,立体英挺的五官,流畅的下颌线条。只是路寻的眼睛带一点浅咖色,气质上更加温和,而路景越眼眸漆黑,眼尾微微上扬,带一点点攻击性,多了几分少年的飞扬恣意。

昭棠将礼物递上,腼腆地喊:“伯父,伯母,你们好。”

孟时锦连忙上前接过礼盒,路寻温和地笑着说:“小棠,快进来坐。”

阿姨早已经准备好了茶,今年新春的雨前龙井。路寻怕昭棠年轻人喝不惯茶,又让阿姨去榨果汁。昭棠哪儿好意思,忙说不用,孟时锦笑着说:“你陪我喝,我喝不来他们爷俩这苦茶水。”

第一次跟男朋友回家,紧张在所难免,好在路景越爸妈都是很好很体贴的人,全程一直在拿路景越开涮,孟时锦为了让她放松,一点不给自己儿子面子,专挑丢脸的事说给昭棠听。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小时候还被鸽子吓得发高烧呢。”孟时锦掩着唇笑,和丈夫相视一眼,“是小学五年级吧?”

路寻含笑点头:“对,五年级。”

“他小学五年级那会儿,他们班课外活动组织去广场上喂鸽子,老师事前也问过说有没有怕鸟的同学啊?怕鸟的同学请举手,这次活动可以和别的班级交换,可他愣是没吭声,还真跟着一帮老师同学去广场喂了半天鸽子。”

昭棠吃惊极了,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一脸不解:“你不是怕羽毛吗?怎么不说?”

“他爱面子啊!”孟时锦笑着替他回答,“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怕鸟,孟逐溪养的珍珠鸟,拳头那样的一只,小小的,圆圆的,肚皮是白色的,耳朵边边两撮橘色的毛,可爱极了,都能把他吓得呼吸急促,浑身发抖。可是那个下午他一脸平静地喂完鸽子,回来老师同学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怕鸟!”

“这,这么厉害的吗?”昭棠简直不敢置信,“广场上那么多的鸽子啊。”

换位思考一下,她怕蛇,假如让她去给……天,不能想,想想都浑身发麻!

“厉害什么啊?死要面子活受罪!”孟时锦笑得直摇头,“回来当晚就发高烧,病了好几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