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3页)

……很真实的反应。真实到完全不像伪装。

徐徒然内心腾起些古怪的感觉,下一秒又见霸总养兄将桌上的手机拿起,夹进了面包之中,张嘴一口咬下——

牙齿磕到手机屏,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跟个没事人一样端庄咀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以后才道:“咖啡很好。怎么,你给我下药了?”

徐徒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算是下药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药似乎还不够猛——她升级后的“扑朔迷离”明显已经影响到了坐在对面的人,可这影响,貌似很有限。

除了对食物的品味有了令人费解的变化外,她的便宜养兄一切如常,完全没有异样。

徐徒然又试着,对对面的人施放了“扑朔迷离”的主动效果——按理说应该可以让对方陷入一点五秒的空白状态。可事实却是,她一套技能打完,对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依旧在喝黄油咖啡、啃手机三明治。动作连停都不带停一下的。

……什么情况?

徐徒然一脑袋问号。

她不死心地又四下观察了会儿,确认凭肉眼找不出更多的东西,遂打定主意,将手伸进口袋。

她的口袋里正放着那支笔仙之笔,不过是用银色色纸保住的。徐徒然将那层色纸剥开,缓缓将笔抽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被她拿出时,那笔还挺不乐意,死命挣扎。光滑的笔壳上莫名多出一层绒毛,不住蠕动着,想要推开她的手指。

徐徒然将强取豪夺贯彻到底,非常坚定地将笔仙之笔完全拿了出来。而几乎就在那笔脱离色纸的瞬间,餐桌对面的人有了更大的反应。

他当着徐徒然的面,再次端起咖啡杯。下一秒却“啪”的一下,将半张脸都埋进了咖啡杯中。

杯子发出碎裂的声响,他抬起头来,徐徒然这才意识到,那碎裂声来自他的牙齿——他从杯沿咬下了一块。

养兄毫无所觉地将那碎片嚼了嚼,咽下,张口说话:

“我,咖啡喝完,走。你,安排,自己……”

“不回来,晚饭,吃……”

“我,公司,打理……”

“叔叔,阿姨,阿叔……”

支离破碎的语句从他沾血的嘴里冒出来,断断续续、颠三倒四。他仿佛是一个中了毒的机器人,毫无逻辑地重复着之前就设定好的语句。

……果不其然。

徐徒然的心脏悬了起来。

她的尝试成功了。笔仙之笔脱离了银色色纸的束缚,也成为了了“扑朔迷离”的影响对象。而它的加入,更加深了“扑朔迷离”对对面那人的影响效果——

毕竟“扑朔迷离”这个被动技能的一大特点就是,覆盖的目标越多,造成的影响越深。

徐徒然趁机又发动了一次“扑朔迷离”的主动效果,对面的人却依旧没有反应。他磕磕绊绊地说着话,原本淡漠的五官忽然扭曲起来,逐渐组成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我,上班,你在家……大学……”

“等你毕业……接管……跑……”

“跑……跑……”

“……”徐徒然心中一顿,猛地站起身来,“哥?哥你什么意思?哥?”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反而剧烈抽搐起来。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忽然张大满是血的嘴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跑——快跑——跑!”

说完,他像是失了电力的玩具,脑袋忽然向下一垂,不动了。

徐徒然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个发展,忙走了过去,试着摇起对方的肩膀。

“奇怪……还有脉搏……”

她手搭在对方的侧颈上,手指无意中一动,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徐徒然呼吸一滞,忙将手指探过去,在养兄脖子的周围一番摸索。

她摸到了一根线。

那线位于他的后颈处。很粗,很光滑,笔直向上。

徐徒然顺着那线的走向抬头,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不对。

下线许久的危机预知终于再次响起,滴滴滴的声音宛如催眠。徐徒然后退几步,闭眼深深吸气,再次朝着那天花板看去——

这一次,她看到了。

那天花板上,有东西。

那看上去像是鱼,鳐鱼,却比徐徒然在水族馆中看到过的要大几倍不止。它淡黑且庞大的身躯舒展着,像是贴在了天花板上,柔软的胸鳍上满是一道道弧线,似乎是巨大的鱼鳞。

它的尾巴蜷曲着,绕着身体盘了个大弯,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尾巴的周围,则是大片大片的黑丝——那些黑丝看着像头发,却呈现处一种金属般的光泽。它们缠满了整个天花板,宛如细密厚重的蜘蛛网。

……好家伙。

徐徒然暗暗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盘丝洞。

随着那巨大鳐鱼的出现,整个房子的光线都像是被吞噬。四周肉眼可见的昏暗起来,徐徒然下意识地收回目光,往周围扫去,内心更是诧异。

——黑线。

整个餐厅内。桌脚、椅背、楼梯扶手,包括大门——她所能看到的每一处,都多出了成片成堆的黑线。

它们沉默地缠满每一寸角落,仿佛在此繁衍已久。有的黑线堆上,还有一个又一个的弧度——看上去和巨鳐身上的鱼鳞一样。

徐徒然抿了抿唇,目光回到便宜养兄的身上。这一回,她终于能看见了。

一缕黑色的丝线,正从养兄的后颈向上延伸,直直与天花板相连。

……她略一沉默,缓缓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后颈。

不出意外的,同样摸到了一根线。

同样是往上延伸着的,不过要比养兄脖子后面那根细上很多。

徐徒然顺着那线往下摸,摸到了自己的皮肤。那线像是蚊子的嘴,深深扎了进去,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如此。

徐徒然内心涌上一阵凉意。

她再次想起第一晚入住时,系统那五声的卡顿。她一直怀疑,那卡顿意味着是系统出了问题,是某种隐秘的力量,干扰了她的系统运转。

然而她忘记了一件事。那作死值系统与她的意识相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算是她的一部分。

系统卡顿,未必是系统本身受到了干扰——

受到干扰的,也有可能是她自己。

“这一手,绝啊。”徐徒然暗自感叹。明明人已经中招,偏偏怎么都发现不了。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氪了重金做尝试,她还会被瞒多久?

如果任由情况发展下去,她又会怎么样?

这个想象太过糟糕。徐徒然瞟了眼软在椅子上的便宜养兄,内心充满拒绝。

头顶的巨型鳐鱼似乎正在沉睡,柔软的胸鳍规律地起伏。徐徒然见它好像没有注意自己,试着扯了扯身后的丝线,又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餐桌上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