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谢英
冰冷冷的地方由黑暗笼罩着。
谁也没想到一个高热, 将她拉入无人的深渊中,原以为她是被那些“并不无辜”冤魂缠住才无法醒来。
自听到一阵铃声后,她便被摇醒, 她看见的不是父亲那张丑陋的鬼脸, 而是大宗婆。
她看见祠堂门口的大宗婆为了个人反复自语。
也许大宗婆早就发现那个人不是她,老人家也只能将错就错。
今天这老婆子又开始念叨了:“无论是谁都好, 尘归尘, 人归家,不要在路上乱晃。”
谢英不易察觉地笑了。
愚蠢的老妇人。还真信了邪。
哪怕她被夺舍都未曾像现在讥讽。谢英双手抱臂,靠在祠堂门口,静静地看着大宗婆自我催眠许久,然后终于提刀。
大宗婆似乎下不去手。那鸡也不停躲开。每次都躲过被宰杀,好似很敏捷一样。
再看大宗婆牢牢地抓着鸡的一对羽翅, 就知道她并不是老眼昏花到杀不了只鸡。
她在犹豫。
谢英走到大宗婆身边, 荡起锁链的声音, 锁链绑的她很紧,似乎怕她跑掉。
大宗婆还在这里犹豫, 谢英蹲下来, 略不屑地笑了笑:“老太婆, 事到如今还惺惺作态演一出没人想欣赏的变脸戏,你不是早就选上她。”
大宗婆压根听不到她的声音,满脸皱纹的表情带着迷惘。
“你还真是老了。”谢英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一推, 刀起刀落,砍掉鸡头, 鲜血在地上乱溅。
大宗婆又瞬间恍惚。她东看看西看看, 周围空无一人。
谢英松开手, 对着大宗婆说尽管老家伙听见:“我要走了, 反正你也没几年活头,本帅姑且放你一马。”
“等你百年后再来请罪。”
她起身。
孤寂的身影离开祠堂。之后又遇到一个老道士,他似乎看得见她。
谢英无所谓地摆摆手,身上的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咣噹作响。
深山道长看见一抹游魂,她很奇怪满身的煞气盖过阴气,使得周遭精怪无不惧她而走。更奇怪的是,她身上还吊着一口阳气,证明她并没有死。
谢英听见老道士劝自己早日投生,她淡淡一瞥,从他身侧走过。
老道士无法阻止她。只能眼睁睁见她离开。
谢英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并没有感到有任何不自在,她天生形影孤单。
孤独的滋味已作常态。唯有杀戮夺取那些丑陋嘴脸的性命能令她愉快。
谢英兜兜转转又去了大宗婆的房间,她试着在老太婆的房间内饮了杯茶,这次大宗婆似乎终于受不住崩溃大哭。哭得老脸十分难看。
之后,她不知不觉去了皇宫,总是在寒章宫晃荡。似乎在告诉她,她的终点在此处。
这一次,她看见那个拿走她身体的冒牌货。
谢英呵呵一笑,只是冷冷盯着她。没想到这个冒牌货躺在床上,让她感觉自己在升空。在浮起,似乎有一道力量轻轻地托着她往上飘。
与之前冰冰凉的阴气不同,托着她力量有点温暖。
直到她听见冒牌货说,希望她能好好往生。
谢英眯起眼睛,打量起这个冒牌货,她观察许久的冒牌货。
冒牌货是在真心祈祷,她能往生。否则,也不会滋生出一股要带走她的力量。
只不过,很可惜。她并不喜被安排。
于是她躺上床,与本来的身体结合,然后身体本能地排斥她。尽管将她弹了出去,但她却获得了对方的记忆。
对她的记忆,谢英眯着眼睛仔细一品:“原来我们是同类。”
看在是同类的份上,谢英将拿走的长戬送回寒章宫。她便头也不回离开寒章宫。
之后她的灵魂就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上天似乎想带走她,只要她不想走,上天就不会强行带她走。似乎尊重她的意愿。
谢英并不想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一股未知的力量。
她不断游荡,不知游荡多久,发现冒牌货遇到高手。她在旁边飘着观赏很久。发现冒牌货似乎在受天谴后,得到老天爷的赏识。
于是老天爷将内功送回给她。
谢英就这样漫不经心飘着,像看大戏一样看着冒牌货伤痕累累,然后冒牌货还自作聪明地将人带回鲁国。
也就是在鲁国,谢英发现冒牌货与另一个的孽缘。
不过,那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冒牌货能否演一场好戏给她看?
冒牌货将计就计,单独处死了另外一个人。
而另外一个毫无反击之力,谢英啧下嘴,看着冒牌货坐船回去。她没有再跟着去。也是因为在水上飘荡许久,她似乎累了。
想睡了。
“真是可笑。原来鬼也要睡觉。”谢英这一闭眼,便不知过了多久。
等她醒来时,她似乎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对面站着的是曾经见过的老道士。
深山道长说:“你考虑清楚?”
他似乎在跟抱着她的人说话。
那人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想好了。”
“这是我欠谢英的。”
原来身后是那个冒牌货。这个冒牌货的良知,还真是从头到尾贯彻到底。
谢英想抬手告诉他们,不必,任我去。管我作甚?你们是我何人?却发现她的手如同被戴上铅球一样沉重。
她视线往上一抬,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与她不同的是那双眼睛。
柔眸。那双似乎能够以柔克刚的眼睛。
她们都是孤寂的人。
与她不同,她选择忍受,而她选择宣泄。
谢英闭上眼睛,想起自己杀死父亲谢峥嵘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母亲。她的母亲是某个小国的公主,被父亲掠夺后像弃掉一条狗一样,任由谢氏亲族欺辱。还有一次父亲伙同他的兄弟甚至在她面前qj她的母亲。
那天后,她长大了。
她十九岁那年趁族人对父亲不满,夺了父亲的位。将父亲抓到母亲受辱的地方,将他摁在水缸里淹死。
那时,陪同她谋反的亲族见她轻描淡写杀了父亲,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恐惧与慌乱。
不过他们也没逃掉。全都陪父亲死了。砍断头,砍断腿,有的还在爬,还在呼救,可惜外面都是她的人。
他们又怎么逃得掉呢?
最后他们都死了。所有欺负过母亲的人都死了。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女儿,他们肮脏的血脉,一点不剩都消失在世上。
真是开心。好久没那么开心了。
原来报复的快感,是如此令人欲罢不能。
谢英走马灯似回忆过去。
那冒牌货的语气却充斥着关切与紧张:“道长,这是我最后一次入梦,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请您帮我。”
深山道长语气复杂说:“她罪孽深重,弑父杀亲,你早先做的功德早已与她抵消。如今再冒险...恐怕你的阳寿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