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们此时所在的世界,叫做《全职猎人》。
上次来到这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即使主线已经在他的推波助澜下提前完结,这个世界依旧充斥着危险,界融进程达到百分百后,千穆只留下了一把钥匙。
他那时可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钥匙和抽屉里那些除了看毫无用处的东西一样,只是每段旅途结束后留下的纪念,这回能力升级得到了惊喜,他在纪念品堆里翻了半天才找出来。
流星街还是老样子,环境污染严重,常驻居民道德观念为零,他当初的住所屹立在如山垃圾堆的中心,宛如精米掉进老鼠窝,与四周格格不入,不被盯上才奇怪。
屋外有他离开前随手设下的禁制,挡住了一波又一波觊觎的人,但再晚点回来就不好说了。
千穆的洁癖比较严重,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不讲卫生的路人糟蹋,还好,送上门的猎物还没来得及踏进家门,正巧打包起来做礼物,给阵解解压。
当然,解压并不是把玩具一丢,放任阵自己玩就行了。
猎人世界,有少部分人拥有名为“念”的特殊能力,流星街汇聚这个混乱世界的阴暗面,常驻特产不只是杀人如麻这么简单,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初来乍到,必然会吃大亏。
千穆来了这里,不需要像在现实世界那么谨慎,能力者能抓全抓,做成展品挂展览馆。他基本不用帮忙保管的能力,只是因为没必要,在猎人世界放开限制就无所谓了,给亲朋好友开开挂更是理所应当。
落在琴键上的手指修长而分明,看似在随心所欲地弹奏,奏出的琴音却自得韵律,时而迅疾汹涌如覆过山崖的海浪,时而停顿几息,衔接成柔顺的细雨,如淌入人心的春意。
理论上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也听不到除却惨叫外的声音,但琴声仿佛完美应和着屋外银发男人的节奏:他兴致高涨,新鲜的血液没入污浊的土壤时,琴声就如喝彩般激昂,要清理的垃圾多了,他也有短暂停歇的时候,这时背景音就会舒缓下来,抚慰他因战斗本能尽情释放而炽热滚烫的神经。
“音乐、有问题!”
流星街的人反应很快。
几乎在第一拨贪婪上前的人刚死了一片时,就有人发现了关键:挡在面前的银发男人空有气势,没有觉醒念,只是一个弱小至极的普通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能在瞬间虐杀他。
然而,琴声覆盖的地域,他们的念被悄无声息封锁了,变态的身体素质也被弱化至和普通人相差无几的程度。
幕后黑手无辜表示,他一直是一个讲究公平的好人啊,既然大家不是同一个世界观,那就拉到同一水平线再来PK,这样不好么?
“&@¥¥%*&!”
流星街特产爆出无数被和谐的脏话,死前的狰狞表情似在怒吼,原以为当地土著为了存活无所不为,已经够没下限了,结果突然冒出了一个人还要更不要脸!
除强行削弱外,竟然还不让人见机不对逃跑,一旦银发男人有了受伤的风险,立即精准对人狂削数层——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又厚颜无耻的念能力!
“说好的要公平啦,阵可是以一对多,我帮帮忙平衡战力差距怎么了,这很合理。”
史上最双标BOSS自觉没有毛病,他在公然开挂的间隙中还在思索,每次休闲娱乐都要自己插手不太现实,阵肯定不会尽心,想办法给自己人开发能力应该提上日程了。
一曲弹罢。
在资源匮乏的流星街,散落在门外的尸体有很多种回收方式,永远不用展露过强硬实力的主人家费心。
就像曾经,年轻的BOSS走在昏暗的废弃工厂内,面对赤裸裸对准自己的枪口,毫不担心身后有银发男人的自己会有生命危险那般,Gin从始至终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全问题。
对血腥的场面习以为常,他只从残破的尸体手中抽走疑似武器的东西,拿到近前略微观察。
有些像枪,但样式不符合脑中储存的任何枪械种类,他还见识到了用法上的特殊之处,在他所认知的世界里,与其最接近的反而是“魔术”。
在这群人身上,同样超出常理的器物还有很多,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还没用出来就会卡壳,仿佛是刻意拿出来展示给他一般。
千穆并未跟他介绍这个混乱世界的情况,“猎场”独特的潜规则也只字未提——有没来得及的缘故,但现在,也不需要多提了。
Gin凭借自己的观察,获取了当下足以够用的重要信息,譬如他欣然确定自己很喜欢这个猎场,以及未知的力量迅速吸引了他的注意,激起了某种近似血液难耐喧嚣的冲动。
比起收拾层穷不穷的卧底和关系户,跟诸如Rum之流的白痴打交道,Gin显然对由厮杀构成的变强之路更有兴趣,他从小就很有野心,如今也不例外。
与一个广阔的——未知既是兴奋剂的世界相比,塞满废物的组织根本算不了什么。
Gin扔掉沾满血迹的废铁,脱掉同样被血弄脏的外套,用干净的地方擦干净手,没用的外套当然毫不犹豫地扔了。
远处还有人影在窥探,他视若无睹,转身,回到尚且没有花开的花园房。
跨过门槛时,银发男人心中闪过了另一番明悟。
门外是污浊扭曲的世界,对生长在淤泥的人来说,门内光鲜纯白,赫然是遗世独立的仙境。
无数愚蠢的蛾子疯狂向往,还未靠近就被光芒烧成灰烬,极少数聪明人冷眼旁观,深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消散,也不会溃烂在碍眼的光里。
Gin是聪明人中最理智的那一个,可他竟然也踏进了光芒最盛的地方,他还心甘情愿。
因为他并没有离开那个最熟悉的阴暗世界。
黑泽阵依然是活着对世界毫无益处的黑泽阵,只是有个不嫌麻烦的男人,在黑暗中专门为他开辟了一个寄身之所,光芒只有他——和某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只有他们能看见。
不只是一路行来的时候,战斗的过程中,Gin也随时注意着脚下,确保没有把脏东西带进花园。
敞开的门在风中微微晃动,到底没有被吹得轰然关拢。
Gin进来以后才将门带上。
屋内的场景只是背景,那架被扬起的窗帘温柔抚摸的钢琴也只能占据很小的角落,唯有坐在钢琴前的红发男人能停留在视野的中心。
“咔。”
屋门在身后关合,听得出是他能用的最轻的力道。
沸腾血液里的野兽停止喧嚣,无论是融于本能的冲动还是欲望,均在同一时间按下暂停键,有别样的光点在冰冷消弭的绿瞳中复苏。
“我能力有限,在这里待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