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2/3页)

“先物归原主。”

赤井务武将妥善放好的戒指取出,目光只在戒指上略微停顿瞬息,便放回到千穆的面前。

他同样看了出来,这枚戒指并不是长子留下以作纪念的随身物品,他应当是将它送给了对面的年轻人。

对方长期佩戴,痕迹很新,对礼物的珍视,与戒指上惨不忍睹的伤痕并不冲突,只能说明——

红发男人平静却隐现苍白的脸色就在眼前,赤井务武心中暗叹。

“谢谢。”

赤井秀一自己说过不用还,原主人也默认送出去了就是他的,千穆当然不会推辞,态度自然地拿起戒指。

他原想着暂时把戒指塞进口袋里,总归不会摘掉手套直接戴上,但手放到一半,隐有所觉,千穆临时改变主意,随手把戒指往自己的右手拇指上一套。

随后,他挂上模式化的微笑,直视中年男人好似没有多余揣测的眼睛:“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源千穆,降谷零等人的警校同学,赤井秀一曾经的兄弟,现在的债主。”

债务刺激果然很好用,这不,又摆正了赤井务武被英国神奇土壤拐骗了的离谱误解。

严肃老父亲精神巨震,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好在功力深厚,不显尴尬,债务问题此刻也不必提。

“我家不争气的长子给你添麻烦了,源君。”

源·千·穆。

极力掩饰住听见那段自我介绍时的震惊。

“你在外逗留的时间不可能太久,我们长话短说。”

“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千穆客气。

“好,千穆。”

仿佛刚才无事发生,两人氛围更融洽了一些,跳过客套,立即切入正题。

“见您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了,第二个目的,是想提醒您,有一个您并不陌生的人即将出动。”

千穆刻意停了停。

赤井务武从近前颜色晦暗的赤瞳里找到答案,顿时接上他的话音,沉声说出一个代号:

“——Rum。”

这也是他刻骨铭心的一个代号,将他抓进组织,负责洗脑任务的高层就是Rum。

往事暂且抛开,赤井务武在意的是,根据“波本”传回的情报,Rum早在十二年前便失去BOSS的看重,被迫销声匿迹,如今竟然会重新浮出水面……

黑衣组织高层,再次发生了权利变动?

不,这也不算重点,重点是面前的年轻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急于帮助他恢复记忆,用最为冒险的见面方式把情报传递给他,这些不得不在意的细节,都连向了一个极其不妙的可能。

赤井务武的心情越加沉重。

千穆好似不曾察觉他的心绪,语速颇快地说:“他的目标是警察厅,具体时间不确定,但那时会有一场大动作,警方高层的叛徒也会行动,请务必提前做好防备。”

“不日我就会调回东京,这件事由我负责。”赤井务武的目光忽又扫过前方,难以觉察地蹙眉。

接着补充了几句,千穆正开口:“好的,之后……”

“千穆,我不得不提醒,你的决定太莽撞了。”赤井务武打断,“我是否会信任立场不明的你,获得情报后是否会对你造成威胁,只要有一丝‘是’的可能性,你都不该与我接触。”

男人的语气仍旧肃然,却莫名多了一点别的意味,就如他此刻不偏不倚的目光:“你的情况我不了解,无法提出意见,不管,万事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

千穆心想,太耳熟了,过去一定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发言。

他道:“主动送上门的情报,您都不想要吗?”

“来者不拒,但这是黑田兵卫面对身份不明黑衣组织成员的情况。”赤井务武说,“如今是赤井务武贸然以长辈的身份劝解你。”

“我现在依然是身份不明,立场可疑……好吧,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心,下次我会注意的。”千穆失笑。

“不能再有下次。”赤井务武再次叮嘱。

他不觉得自觉给初见的陌生人当长辈的行为有何不妥,当得无比自然,隐隐透出些许与威严外表相驳的本性。

赤井秀一继承到了类似的狡黠,这对父子十分擅长抛开深扎于心的多疑谨慎,擅自把本应藏好的真情取出来,哗啦啦淹没会倍感困扰的人。

而促使他们做出这个反常行为的原因通常很简单,有时候是简单的真心换真心,有时候则是大多数人无法理解的逻辑。

“那小子的眼光不会差,既然是他认定的兄弟,那我们就是一家人,秀一若还在人世……”

千穆:“嗯?”

赤井务武表现得太淡定了,他这时才想起来,这位亲爹还不知道——自己生命力顽强的儿子在外面活蹦乱跳,前不久还穿上女装招摇过市。

淡定不代表男人对此并不在意,他不过是将在脑中过了一瞬的情绪埋藏起来,直到后来沉默了片刻,才暴露出一点端倪。

赤井务武顿了顿,再次强调道:“若他还在世,不会想看到你出事。”

无需言语,他已然猜到,眼中所见的年轻人表面光鲜,实际经历过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坎坷,如今还深陷在黑暗中无法脱身,他不惜冒险找到他,过程看似轻松,背后不知藏有多少艰辛。

“他……确实。”年轻人低声说着,似是和对面强忍悲痛的父亲一起,想起了逝去的兄弟。

良久后,他的面上才复带起坚强的淡笑:“我不能回去见他,如果您愿意相信我,能否请您回到东京后,亲自去一个地方,我把他安置在了那里,麻烦您帮我将这份账单……转交给他。”

“账单……即使我用尽余生也还不清,可……”

“没关系的,虽然他炸了我的研究所,毁掉了我、他、妹妹,我们三人曾经在那里相依为命生活的痕迹,给我带来了这辈子都没想到的财产损失和精神打击……”

“不,子债父偿,理所——应当。”

赤井务武心中更加悲痛。

还是黑田兵卫时,他怀疑过赤井秀一还活着,但下属降谷零调查了许久,仍旧没有发现,记忆汇拢后,他方才惊觉,长子留给他的可能只有这张账单。

他将债……不,认可的兄弟也托付给了自己这个失职的父亲。

赤井务武不想令离开的长子失望。

千穆口中的“安置”,被沉痛过度(以至于忽略了某些破绽)的老父亲默认为灵位之类的东西。

无论如何他都会去一趟,带上险些压垮笔直脊梁的账单,与无限的自责与哀戚。

千穆目送步伐沉重的赤井叔叔离开。

“再见,您路上小心。”这是在告别长辈。

“走好。”这是美好的祝福,送给远在东京的好兄弟。

千穆找到了制裁猩猩的正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