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栽赃嫁祸

——左军都督府·京营——

演武场上, 一群军卒正围坐在地上比斗,一身材魁梧的壮汉,脱了上衣与十余个手下比试, 粗壮的手臂紧紧缠住士兵的腰身,只见青筋暴起的一瞬间便将人甩出了圈外, 士兵擦破了裤子吃了一地的灰, 也扬起了一阵尘土,军官有些不过瘾, “汝等这样, 上了战场便是去送命,来, 一起上。”

圈外围坐着一群适才被击败的士卒,一边观看学习,一边议论道:“都司不愧是王都督之子,不光家世好, 连力量都如此强, 这悬殊…谁能敌得过, 咱们呀,将来能当个小旗就不错了。”

几番议论下来, 又有几人被打出圈外, 场外便响起一阵喝彩, “听闻都司的嫡亲妹妹马上就要嫁进皇家了。”

“是啊,陛下这样宠爱齐王殿下,加之王振都督的扶持, 易储之日怕是将近,将来王氏就成了皇亲国戚,这是何等的荣耀。”

军官束起耳朵微微颤动, 将身侧对打之人扔出去后径直走到谈话的士卒跟前,弓腰用粗有力的臂膀揪住他的衣襟将人拽起,“你这厮,在这儿胡诌什么?”

旁侧的人少见领头动怒,遂连忙替之解释,“都司,他是恭喜您呢。”

军官遂将人扔下,告诫众人道:“尔等是习武之人,若要被我再听到有人将外面的传言扩散在军中,定严惩不贷。”

众人连忙起身,“是。”

“我是左军都督府的都司,往后与左军无关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军官严厉道。

“是。”

“你,你,自去领罚吧。”军官指着伙房道。

被其揪着衣领训斥的两个士卒便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演武场,脸上充满了不解,“你说,王都司的父亲是国朝最受陛下器重的大将军,又是五军都督府之一的中军左都督,官居一品,作为嫡长子,他怎就甘愿在这左军当个小官儿呢,放着这般好的家世不用,跟一群士卒抢饭吃。”

“嗨,你懂什么,咱们是混饭吃,而人家是历练,历练懂不,日后真要上战场,都督还让能让自己的儿子做马前卒不成?”

“来,继续。”军官训斥完,又继续道,“赢了我的人,赏酒吃。”

操练的军士汗如雨下,但在烈日烘烤之下,汗水刚滴落在地上便被蒸干,军营中常能见到士卒击鞠与蹴鞠,以此作为训练。

皮革制成的圆球,里面填满了毛发,被军官一脚踢入风流眼中,还未等喝彩声响起,只见球落地却无人去拾,众人的目光皆被进入军营的一群锦衣卫所吸引。

看守军营的士卒将之拦住,“京营重地,不得擅闯,违者军法处置。”

领头的官员从马上跳下,示出腰牌道:“本官乃锦衣卫指挥佥事,奉命拿人。”

“这...”看守士卒与低级军官相顾一视,“这是军中,还请大人容下官去禀告都督。”

锦衣卫旋即收起腰牌怒斥道:“难道陛下的圣旨还比不上左军都督之令?左军都督作为臣子还想僭越主上不成?”

几人一听心中大惊,一边是君,君命难违,一边是将,军法如山,领头的哨官旋即上前,义正言辞道:“圣旨不可违,然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我等皆为军人,焉能不守军规,若放在战场,敌人使诈,岂不让我军将士枉送性命,还请大人稍等。”

锦衣卫指挥佥事听罢,这才没有再起冲突,没过多久后,一身穿凤翅甲的高级军官从营地深处骑马走出。

“周佥事。”军官骑在马上拱手道。

“许都督。”锦衣卫指挥佥事遂也拱手,“下官奉命拿人,许都督不会难为吧?”

左军都督府左都督许毅遂从马上下来,“周佥事奉的是皇差,行公家事,许某又岂敢阻拦,只是不知,我这左军都督府在京留守左卫的军营中,究竟是何人犯了罪?”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王振结党藩王,特来抓捕其子,一并归案。”锦衣卫佥事大声告知道。

左军都督许毅听之,神色微变,稍稍皱起银色的眉毛道:“王公一向忠心,又是陛下为亲王时的属臣,怎会勾结藩王呢?”

锦衣卫指挥佥事摇头,“胡指挥使半个时辰前已经围了越国公府,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哪晓得这么多。”

许毅眉头深皱,可面对着皇帝十二亲卫中最重的锦衣卫,他也无可奈何,“来人,去将三营的王都司带来。”

“不必了,”锦衣卫指挥佥事抬手,“都督是陛下信赖的能臣将领,这些沾染自己人鲜血的腌臜事,就交由下官来做吧。”

于是一军官便领着锦衣卫去了三营,王大与手下士卒比试完,歇息了没多久,便又与他们踢起了球。

那一众蹴鞠的士卒见锦衣卫朝他们走来,遂起疑道:“军中为何会有锦衣卫造访?”

只见锦衣卫的领头径直走向他们中间的头,都司,作揖道:“小将军。”

见来者不善,王大紧皱着眉头,“作甚?”

“劳请走一趟。”

“这是不肯答应婚事,要拿我们家开刀了?”王大直言道。

指挥佥事不予作答,“请。”

手底下的锦衣卫遂上前,王大并未吵闹,只是将缠在手臂上束绳解开,又披上了自己的外衣。

驾——

锦衣卫就这样将王振的长子从京营中带走,于国朝百姓而已,锦衣卫造访断然没有好事,往往都是抄家灭族之祸,又在这公然之下,王家的事便在军中如一阵风一样吹开,令一阵军卒唏嘘与惊惧。

——越国公府——

奴仆跪满整个院子,连同王振妻女与次子在内,皆被锦衣卫扣押,面对证物,王振瞠目。

“老夫执掌中军,戒备京城,吃住营中,一年不得几次归家,何时收过书信,又何时与人写过,这分明是你们的栽赃陷害。”王振怒道。

王若瑜作为王振-->>

之子,被两个锦衣卫看住,瞪着胡文杰手中的书信,忽然想起了父亲先前收到的空白书信,便明白了,原来越国公府也有皇帝的眼线,遂回头见那跪了一地的奴仆,忽然一怔,国公府的内务是由自己帮着母亲所打理的,故而府中上下奴仆即便她不认得,也该会有个印象的,一个十余岁的小姑娘印入眼帘,“娘,府中何时来了新人?”

“哪有什么新人啊。”越国夫人还在掩面抽泣,回头瞧了一眼便道:“那是你大哥哥买回来的。”

王若瑜眉头深陷,“他个榆木疙瘩,把王宅当什么了。”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无可奈何,“罢了,既有人成心要搞垮王家,便不会止这一个法子。”

“若有人想要栽赃越国公府,断国朝中流砥柱,大人拿着一份伪证,岂不成了陷害忠良之人?”王若瑜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