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和花伞交换身份牌所走的这一步棋,宜图承认多多少少有赌的成分在。

春季的那场联动赛中,夜王已经吃过神阶疼痛的亏。

同样的威胁与错误,靳子瑞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第二次。

所以,宜图的疼痛牌单方面针对夜王,不可能再起到一招制胜的效果。

但这并不意味着,疼痛已经丧失了杀死靳子瑞的绝对优势。

它仍然是一张催命符,是一把悬在靳子瑞与史凝头上的铡刀。

而决定铡刀掉落与否的关键,就是持有者宜图的生死。

夜王知道疼痛牌的特有性质,随着主人感知的疼痛级别越高,对敌人所造成的精神冲击也就越强。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晋级成神阶牌之后的疼痛,额外增加了一条猎枪属性。

只要持有者死亡,疼痛将立即触发猎枪属性,以命换命的方式带走目标人物。

该状态无法被解除,猎枪属性更是无视任何等级的道具与武器庇护。

宜图知道自己是有胜算的,只要加上疼痛牌的猎枪属性,至少他不会输的太惨。

夜王和史凝,他最少带走一个。

正是基于对靳子瑞格外阴狠与偏激的性格了解,先死的那个人,八成是花伞。

而他,则会被夜王单独留下,受尽任何可以想象的到或是想象不到的折磨。

直到靳子瑞玩腻了,恩准他的死亡时,他才会感激涕零的死去。

尽管猎枪最后也带走了夜王,但这并不是宜图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想要活着回去,想要两个人都活着回去。

宜图的野心并不小,即使被他藏得格外深。

于是,他做了一个令花伞万万没想到的决定,交换彼此的身份牌。

花伞成为魔神之后,不仅仅后背会长出魔手,脸上覆有肉质的魔面,身体也会被鳞片所覆盖,彻底魔化。

这样的鳞片,如同一层异常坚固的铠甲,大部分的武器都难以真正伤到他。

即便是夜煞之牙,也要费上不少功夫,才能刺穿这层鳞片。

史凝当然不会这样做,她早已习惯走捷径。

刺穿玩家的身份牌,聆听将死之人的哀嚎,看着薄薄的纸面在刀尖下消融腐蚀,未必不是一种享受。

从来没有人能离开身份牌,而就此独活下来,比起夜王的极致折磨,她更喜欢不留根源的斩尽杀绝。

宜图猜测史凝会这样做,但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于是他和花伞交换了卡牌,也只是为了千分之一会发生的概率,做足了准备而已。

他想了太多太多,绝大部分会发生的可能性都在脑海里快速略过。

失败的、成功的,他死或独活,无一不在心里细细推算过。

所以,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宜图内心格外的平静。

当他将自己的生死大权交到花伞的手里时,就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人都是自私的,无一例外。

然而他仍然想用最后的一点善意去赌,他愿意成为最纯粹的赌徒。

就赌真心是否能换来真心。

花伞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模糊,红心Jack的唯一被动属性骑士的承诺,也即将消失。

宜图被许蘅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只要时间没有过,即使他身体销毁,灵魂依旧不灭。

活着离开牌场之后,系统会自动为其修正数据,不算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所以,哪怕是宜图的身份牌被毁,只要在红心Jack的被动消失之前,成功换到新的身份牌,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宜图以为自己赌输了。

然而就在他意识溃散的前一秒,男人弯腰将那张薄薄的卡片丢在了宜图的胸前,动作随意。

牌放下的瞬间,系统自动识别检测到了新的身份牌。

很快,卡牌上的数据也随之进行了修改。

靳子瑞的名字被无情的抹去,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两个字,宜图。

梅花King,宜图。

“你算好了一切。”花伞的声音很轻,又带着一丝难以捕捉到的惆怅:

“想过现在的结局么?”

宜图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右眼视线被一滴凝固了的血珠所遮掩,眉眼之间疲态尽显。

他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却努力扯了扯唇角,声音沙哑道:

“是啊,我怎么可能没想过。”

他如靳子瑞的心魔般,揣测洞悉他的一思一想,直至最后一战正中预判。

他预判了夜王的预判,又怎么可能没考虑过最难堪的局面。

尽管花伞性情凉薄,但到底不是没心没肺之人。

否则他不会爱上心底善良、毫无城府的宋景琛,也不会为欧骋之死而愤愤不平。

宜图都知道,只是他怎敢把握变幻莫测的人心。

“我知道我不应该救你,但……”花伞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于情于理,我怎么能不救。”

听到这话的宜图,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

花伞知道他是累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最后一个死亡密码还没有出现,只会在你我之间。”

宜图仍然没有接话,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也弱的几乎不可闻。

花伞便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再多言。

即使他将宜图救活,以宜图目前濒临死亡的状态,他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碍于情面,又或是人理道德,他是会救宜图。

但在真正的生死抉择面前,即便是亲生兄弟也会争个你死我活,那就更别提他和宜图的这点浅淡的交情了。

他们都想活着回去见所爱之人,宜图是,花伞亦然。

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显得刻意,任何的表达都显得虚伪又可笑。

一场真正的较量,眼见着就要在两人的无言中骤然而起。

然而就在花伞想要动手之际,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宜图自然也捕捉到了这一点,浑紧绷的肌肉仍然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花伞却开口说话了,他说: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宜图一怔,瞬间想到了什么:

“松本润!”

松本润没有死,这座牌场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第三个玩家的存在。

托了那张瞬移标记卡的福,花伞发现了松本润。

那个从一开局就被杀死,随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日本人,任然好好的留在了场上。

而现在,松本润正试图杀死花伞留在不远处的死亡傀偶,以便再向胜利迈进一大步。

花伞脸上的古怪之色更甚,下一秒他便消失再原地。

宜图拍了拍领子上的泥土,面色如常的走进了黑暗深处。

此时此刻,恢复成人形的松本润正手持短匕首,逼近了花伞生命值为0的死亡傀偶。

他怎么会不知道华夏区那两拨玩家的争斗,动静之大足以惊动藏在树林某一角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