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养伤
当人一旦倒霉起来,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再顺心。简迟用亲身经历明白了这个道理。
醒来时换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更加宽敞明亮,简迟才意识到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天。头疼稍有缓解,他试图从床上坐起来,目光凝在了被绷带缠绕的左脚腕,隐约的疼很容易被忽略,但当简迟想要移动时,顿时疼得眼前一黑。
“你醒了。”
走进来的男人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打扮得不像医生,拿手电筒照了一下简迟瞳孔,再摸了摸他打了石膏的脚腕,“韧带扭伤,四周后拆石膏,这段时间走路小心点,尽量别下床,你之前服用了什么药物吗?身体那么虚。”
简迟到注意力全被对方那句‘韧带扭伤’和‘四周’夺了过去,“这么严重吗?我感觉也没有很疼。”最后一句其中不实,简迟只是不敢相信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是谁?”
男人像是被气笑,“我刚才和你说了这么多,难道是在胡言乱语?我是白家的私人医生,姓韩,你可以叫我韩医生。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这段时间好好养着。”
韩医生看起来三十出头,语气强硬得让简迟连驳回的机会都没有,他还没有见过对患者这样简单粗暴的医生,但更让简迟在意的是前面‘白家’两个字。
他没有猜错,这里是白希羽的家。
一切都跟着显而易见起来,白书昀发现了白希羽某个非常重要的秘密,以此作为要挟让白希羽从船上绑走他。然而大概连白书昀自己都不会想到,他一来就遇上了这样的意外。
现在白书昀在哪里简迟不得而知,他连从这个房间走出去都费劲。韩医生叮嘱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听到关门声的简迟立刻寻找起手机。他确定前去赴约时带上了手机和房卡,但从醒来到现在,这两样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简迟拉开床头抽屉,这是目前他能够到最远的距离,毫无疑问,空空如也。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简迟也感到一阵失落。
“醒了?”
开门伴随一声低沉的询问毫无防备地响起,简迟僵在那里,来不及掩饰打开的柜门,白音年已经走到身边,替他稳稳关上了抽屉。
“医生的话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
白音年仍旧穿着那件黑色衬衫,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带给人难言的压迫感。他没有询问简迟刚才在做什么,或许不在意,或许是知道所以没有开口,目光顺着简迟打了石膏的脚踝来到脸上,略过脖颈时眼神暗了少许,“你应该了解现在的情况。”
简迟说:“其实我不是很明白。”
“白书昀在我出差的时候擅自让人把你带回来,昨天我提早到家,他并不知道,”白音年话语简洁,“这件事情我会让他给你道歉。”
‘带’换成‘掳’应该更加贴切,简迟听完后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白音年的出现救了他。白书昀这样做的目的仍然不得而知,但不用猜也知道无外乎报复,简迟已经放弃了理解他的脑回路。
“道歉的事情以后再说,我的手机找不到了,”知道这件事和白音年无关后,简迟的警惕松下不少,目前看来,白音年应该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我能联系一下家人和朋友吗?”
过去整整一天,季怀斯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他的失踪,想到这个,简迟按捺不住迫切联系的心,可当白音年的手机拿到手里,简迟犯了难。他和同学的交流都在HS上,软件为了安全性,下载的同时绑定了手机,根本没有办法异地登陆,简迟只能寄希望于电话,可糟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季怀斯或是学校任何人的号码。
白音年看他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有什么问题吗?”
简迟只能小声说了句‘没有’,大脑飞速运转,拨通了简成超的号码,耳边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简迟,怎么了?”
简成超和平常无异的询问让简迟明白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于是定下心,用同样寻常的声音回复:“航线有变,我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不用担心,学校让我们和家里人说一声。”
最后一句话把简成超的疑问打消得干干净净,他对圣斯顿无比信任,同样信任简迟,“行,那你回来的前一天给我发个消息,我好空出来接你。”
“好。”
电话挂断,白音年看着递回眼前的手机,“结束了?”
“结束了。”
“比我想的要快。”不知道出于什么意思,白音年留下这句话,不明显地勾了一下唇角,但简迟确定那并不是笑意的弧度,带些难以言说的冷沉。
不等简迟继续想下去,白音年已经瞥开视线,“每日三餐会有人送过来,其他的需要按旁边的铃,韩医生每隔三天会过来检查你的情况,直到痊愈。还有问题吗?”
这种给下属颁布命令的语气让简迟下意识接了一句‘没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劲,“我可以回家养伤,不用呆在这里……还麻烦你。”
“毕竟是白书昀犯下的错,”走出门前,白音年为这句话停下脚步,背对着简迟嗓音如大提琴般悦耳富有磁性,“作为他的哥哥,我有替他弥补过错的必要。”
“其……”其实他一点都不需要这种弥补。
可是来不及了,简迟听到耳边响起的关门声,房间再次恢复沉寂。白音年走后没多久,佣人送上来今天的午饭,明显是为病人专门定制的营养餐。简迟问她要了两根拐杖,等人走后,拄着拐杖艰难地下了床,从床头到卫生间,短短十步的路程就花了五分钟之久。
简迟靠着洗漱台,缓慢洗了一把脸,乱糟糟的脑海在清水冲洗下平复不少,他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这趟折腾下来脸上的肉都消下去些,面色苍白,唇上也没有了血色,衬得敞开的领口下几枚淡粉色的点格外明显。
镜子里的简迟表情一片空白,一如此刻的心情,半拍后,意识到这是什么的他抬手捂住,然而这个动作已经不能起到任何弥补的作用。简迟忍不住回想,刚才从白音年的角度能不能发现这些痕迹?答案当然不如所愿,白音年大抵看得清清楚楚。
他和整个白家大概都命里犯冲。简迟自暴自弃,又无比确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