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祁以为的棠澄第一次请他吃饭的场景：安静的西餐厅, 耳旁是悦耳的小提琴声，环境优美，美味佳肴。棠澄坐在他的对面, 与他一起举起红酒，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实际上棠澄第一次请他吃饭的场景：人声鼎沸的火锅店里，有小孩的哭闹声, 大人的呼喊声。棠澄同样坐在他的对面, 她的身旁是她的经纪人赵小涵, 他身旁坐着的是程·不识抬举·电灯泡·高阳。
此时, 某位程姓男子正热情地招待对面两人，“来来来, 都吃, 吃啊, 别客气, 老江有钱！”
江祁：“……”
棠澄连忙接话：“不用，之前欠了江老师不少人情，这顿我来请。”
程高阳惊讶了：“怎么回事？老江，偶像包袱还挺重啊。喜欢人家还要人家请你吃饭，你怎么不上天呢？”
棠澄：“……”
江祁：“……”
赵小涵：“噗，咳咳咳咳。”
一个没注意, 赵小涵被一口饮料呛到, 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边咳还边不可置信地抬头朝对面的江祁看来。
被几人盯着的江祁还没开口, 棠澄就先一步开了口, “好像确实出现语无伦次的症状了, 这种情况, 真的不用去看医生吗？”
江祁：“……”
程高阳：“什么语无伦次？什么医生？棠澄你说的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见状，棠澄眼神同情地看向正对面的江祁，“江老师，你辛苦了。”
江祁：“……”
完全听不懂棠澄在说些什么的程高阳，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
经纪人的工作本就繁忙，私下里程高阳虽然有点二二的，但工作起来，却是一流的认真。
说了句抱歉，程高阳便立刻走出去接电话去了。
他一走，赵小涵便立刻发问，“棠澄姐，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谁要看医生？”
闻言，棠澄叹息一声，“还能是谁？你程哥。他患有小儿多动症兼间歇性神经障碍，好像已经很久了，一发病就容易胡言乱语。”
赵小涵：“！！！”
江祁：“……”
赵小涵：“啊？不会吧？这么惨？可我看程哥人很精神啊，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难道他平时出门都会吃药吗？怎么会这样？”
江祁：“……”
实在听不下去的江祁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来，“调料台那边来了西瓜，我去拿点。”
棠澄：“我跟你一起去，江老师。”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程高阳打完电话就坐了回来。
刚坐下，就看见赵小涵夹了一筷子猪脑放在了他的碗里，“程哥，你吃这个，这个对你来说，大补。”
程高阳：“……”
我怀疑她在讽刺我，并且我已经掌握了证据。
与此同时。
棠澄与江祁也走到了调料台，用托盘开始拿起了西瓜。
拿着拿着，棠澄到底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江祁偏头看她，却见棠澄凑到他的面前，“小涵好甜，她好像真的信了……”
闻言，江祁眸色一深，“所以，你觉得程高阳没病？”
棠澄看向他的眼，“唔，那江老师你之前说的话，是在骗我吗？”
江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还有啊，江老师，我发现你这个人嘴里真的没有一句真话哎，之前在练习室跟我搭戏的时候，你怎么说来着？你说，吻戏什么的，我们私底下搭搭就行了，最好不要搬到舞台上去，会压过戏的风头，抹去我的努力。实际上，你怎么做来着？”
棠澄好整以暇地朝江祁看来。
江祁嘴角一扯，“我确实这样说过，可这句话的前提是，你搭戏的对象是叶拓那样水准的。后面换成了我，吻戏只会锦上添花。”
棠澄：“……”
她败了。
败给了眼前这人的厚脸皮。
一顿火锅吃下来，只有程高阳一人吃撑了，实在是那位赵小涵太喜欢给他夹菜了，尤其喜欢夹猪脑，她趁大家不在，一口气叫了五份。吃到后来，程高阳一看见猪脑就想yue。
这不，都已经进了候机厅，还在不停地喝可乐，就为了冲去嘴巴里那股子猪脑的味道。
是的，吃完了火锅，两人还是来到了飞机场。
之前的飞机票，程高阳改签了，从之前的九点五十，改成了凌晨一点十分。
五月的夜，还是有些凉的。
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的江祁，可能是刚刚吃饱的关系，也可能是已近深夜，整个人正懒洋洋地窝在座位上，眼眸半合。
忽然的，江祁的手机在他裤子口袋里响了下。
男人睁开困倦的眼，掏出手机，便看到——
林若萍女士：【小七小七，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爷爷六十六岁的寿辰，记得早早空出时间，回家陪老人家吃顿便饭。】
看见这样的信息，江祁挑了下眉，手指便在屏幕上动了两下。
江祁：【好。】
林若萍女士：【？现在连句妈都不喊了是吧？】
江祁：【……妈。】
林若萍女士：【这么勉强？】
江祁：【妈。】
林若萍女士：【好了，不拿你逗乐了？媳妇追到了吗？】
江祁：【？】
林若萍女士：【还给我装？底下的人都跟我说了，说你前段时间，好端端地推了一部冲奖大制作电影，反而去参加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综艺，据说还是恋综。这么反常，别告诉我你只是突然对恋爱产生了好奇，所以想去玩玩。这种理由，糊弄糊弄其他人可以，糊弄你妈，绝对不可能。】
江祁：【……】
林若萍女士：【真看不出来我儿子往日看着没个正形，还是个痴情种子呢。当年在国外，突然放弃大好的F1赛车手生涯，毫无征兆地回国进了娱乐圈，也是为了我儿媳妇吧？啧啧啧。】
江祁：【。】
林若萍女士：【好了，真的不逗你了，我要去睡美容觉了，忙工作忙到现在，儿子加油哦，早点把儿媳妇带回家，妈妈看好你哟！】
江祁：【晚安。】
林若萍女士：【拜拜，路上一路顺风，下飞机记得报平安。】
江祁：【好。】
结束和自己母亲的通话，江祁怎么也想不到，他自认为瞒得严严实实的事情，在他妈眼中竟然这么无所遁形。
早点把儿媳妇带回来……
回想起这句话，江祁眼睫微垂，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抬头看了眼程高阳还在疯狂地炫着可乐，江祁忽然掏出了随身的钱包，从最里层拿出一张已经有些褪色的大头贴来。
上面笑着亲到一起的两人不正是六年前的他和棠澄，还能是谁呢？
手指摸索着照片上棠澄的笑脸，江祁的嘴角也跟着微扬了扬。
想起之前吃火锅时两人的对话，还有最近对方对他的不排斥，江祁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