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15)

皇帝心里越想越慌。

周思柔可与宁景焕不同。

宁光崇远在边疆,对宁景焕鞭长难及。而周思柔与周钺,离的太近了,近到周钺随时可以入宫把她救出来。

他以前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今天听了沈爱卿的一席话,顿时觉得处处是漏洞。

要不然,就试探一下?

看看周钺有多忠诚……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沈明泽顺势提出告辞:“陛下,臣就不多打扰了。”

他在脑海里回答系统:[随便说说而已。皇帝对周钺还是太信任了,我先给他种个怀疑的种子。]

[为什么要种种子?原剧情里,没有你胡说八道,周钺也反了啊。]系统不解地问到。

周钺简直反的彻彻底底,就是他打开了宫门,带着祁恒冲入皇宫,把剑架人脖子上,逼皇帝写下退位诏书。

[那是因为周思柔死了。]沈明泽叹息道。

剧情里,周思柔只出现过一个名字。

仿佛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有朝一日自杀并留下一封遗书,以此把父亲周钺推向天命之子的阵营。

系统明白了:[你又舍不得别人死了。]

沈明泽没有否认,接着说:[之后我还没想好,但得先让皇帝有所动作,才能让周钺下定决心,在周思柔自杀之前把她救出皇宫。]

不过,这样的话,周思柔的安全就得有保证。

看来可以动一动他埋在后宫的几枚钉子了。

*

周思柔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远方。

自她七岁那年入宫,就再没出去过。

在宫里的时间每一天都过得很慢,可她回想以前的事,又觉得不过是一瞬间。

她的记忆变得辽远模糊,唯有七岁前,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虎虎生风舞着一把小木剑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深刻。

“公主,你在看什么?”碧莺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侍女和玩伴。

周思柔苦恼地望着外面的阳光:“要下雨了,爹爹不爱撑伞,总是跑着进宫,到时候又要被淋湿了。”

“那是统领疼爱公主,想早点见到公主!”碧莺笑着说,也凑到窗前:“奴婢看外面天气很好啊,公主怎么觉得会下雨?”

周思柔支着下巴,指了指窗外:“小鸟儿们飞的太低了。”

她又说:“爹爹为什么要这么疼我呢?”

碧莺猜测她是想家了,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笑着打趣:“公主是统领的女儿,又这么漂亮,还聪慧体贴,奴婢要是统领,当然也会很疼公主啊。”

周思柔浅浅地笑起来。

碧莺不知道,她其实是在真实地疑惑。

为什么父亲要对她这么好,他们聚少离多,根本没多少相处的时间。

她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从未为父亲做过什么。

她是一个没用的孩子,只能成为父亲的拖累,让他捉襟见肘、处处受制。

为什么这样,父亲还会这么疼爱她呢?

要是不这么疼爱她就好了,父亲可以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不必担心波及到她。

“公主,皇后娘娘送了一套首饰过来。”青雀捧着首饰放在桌上。

周思柔回过头,眼神只在那套珠光宝气的首饰上扫过一眼:“知道了,来送东西的宫女还没走吧,让她带个话,就说我很喜欢,稍后便去谢恩。”

青雀领命出去了。

碧莺觑着周思柔的表情:“公主,你不开心吗?”

寄人篱下,哪里能开心得起来呢?

皇帝拿她来桎梏父亲,又何尝不是用父亲桎梏了她?

她不敢哭闹,不敢任性,不敢不听话……

皇帝虽然不会动她,却会斥责处罚她的父亲。

周思柔有时候会想,要是她从未出生,那就好了。

*

沈明泽慢悠悠地坐上马车去了城外,早就有人在那里等了他一个早上。

为了以防万一,他今天专门给宋笙找了点事情做。

宋笙不在,沈明泽确信,必不会有人还能对他产生奇奇怪怪的滤镜。

与此同时,城外。

岚山脚下有一处四面都被围了起来的“庄园”,很少人知道这个“庄园”不过徒有虚表,目前还只有几个大通铺。

这里只有一个可以出去的门,被许多人把守着。

今天早晨,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门口就停了好几架马车。

几位老人正焦急地站在马车外,四处张望。

既想看看沈明泽什么时候到,又想看看能不能透过木门瞧见自己身陷囹圄的同僚。

文煦之安静地坐在马车内,沉默不语。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十分繁杂,一会儿担忧庆朝的未来,一会儿又想起和沈明泽晚上的那次见面。

临走前,他对宋笙说“再忍忍,会好的”,当时只是一句安慰。

可宋笙却对他说,“再等等,都会好的”。

这可不像安慰,倒像是一句预言。

再等等……

是有什么人,正在做什么吗?

这句话的意思,快要做完了?

文煦之思及宋笙的态度,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该不会是……

和沈明泽有关吧?

陈士远轻轻拉开车帘,不出意外地看见文煦之失神的目光,“煦之兄,煦之兄?你就别想啦,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做的,就算到了下面,先帝也不会怪你。”

文煦之眼神缓缓聚焦,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士远兄,如果要救庆朝,该怎么做?”

陈士远无奈地说:“你这就为难我了,我要是有办法,早就用了。”

文煦之却意外的固执,仿佛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不考虑能否完成,你随便讲。”

周围听到谈话的老人也围了过来。

“我觉得,要救庆朝,至少得先换一个皇帝!”

“嘿,林兄还真是大胆,就不怕隔墙有耳吗?”

“怕什么?生是一堆肉,死是一掊土。”

这些报国无门的老人在这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聊的很放肆,也很畅快。

文煦之却微微闭了闭眼睛。

怎么样才能换一个皇帝呢?

首先要有权力,要能够权倾朝野。

然后才有资格,选择一位继承人,用手中的权力支持他登上皇位。

文煦之想到远在临西赈灾的四皇子祁恒。

他是有一直关注临西的情况的,自然知道那边赈灾一切顺利,四皇子经此一事饱受赞誉,隐隐有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的趋势。

可怎么会这么顺利?

四皇子出发时说是身无分文也不为过,朝廷也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即便是四皇子聪慧,有办法解决这等困境,可沈明泽怎么就一点都不捣乱?

如果他不想要四皇子赈灾成功,总能捣乱的,哪怕是捣乱失败,至少也应该有所行动。

可沈明泽什么动作都没有。

这样的放任自流,只能说明,这件事情是他知道的,是他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