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第264章 说爱我,或者吻我
新雪融化后留下一层深色的水意,湿漉漉的街道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新年的红灯笼间飞掠而过,径直去往医院。
窗玻璃闪过一道又一道幽蓝的冷光,车内林瑾瑜缩在车门一角,闭着眼,眉间显出深深的皱痕,看上去不舒服极了。
张信礼坐在另一边,两人中间夹着诗涵。
“你还行吧?”宁晟凯在前面开车,有段时间没说话,林瑾瑜却没得清净,诗涵三不五时就凑过去嘘寒问暖一句。
张信礼其实也想去看林瑾瑜,想坐他旁边,想守着他,但……诗涵可能以为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关系,上车的时候自告奋勇和林瑾瑜坐在了一起,把他安排在了另一边,说方便照顾。
他没法说什么,因为他们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那不合常理。
迈巴赫私密性非常好,车里几乎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噪音,诗涵虽然某些时候看起来挺社会,但在这种时候却出乎意料的细心。
“……水,”林瑾瑜自从上车之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维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同时不时用牙齿和嘴唇摩擦着舌头,好像想把什么异物从口腔里剔出去似的:“……拿杯水。”
他刚一出声,张信礼就注意到了,张信礼刚欲探身给他倒杯水,诗涵却已经先一步做了。
“是要喝吗?”她特意热水掺冷水,兑了杯温的出来,又自己用嘴唇沾了沾,确定温度没问题,喝下去不至于刺激胃,才送到林瑾瑜嘴边。
林瑾瑜头昏脑胀,勉强起来迷迷糊糊想自己端着,却无意中碰到诗涵的手,诗涵也没松。
林瑾瑜喝了口,没吞下去,只漱了漱口就要往外吐,诗涵忙找杯子接了,几秒后,林瑾瑜又说冷。
这次张信礼反应比诗涵快点,想给他盖件衣服,可谁知还没盖到林瑾瑜身上去,驾驶座上的宁晟凯看了眼后视镜,动动手指摁了几个按钮,车内暖空调便骤然加大马力鼓噪起来,一阵阵热风调转方向,齐刷刷朝林瑾瑜涌去。
在暖风的吹拂下林瑾瑜很快安静下来,不再嚷冷,复而靠在夹角处,好似睡着了。
又没张信礼什么事了,他只得独自坐在原地,装作无事,扭头望向另一边窗外。
“你是……一直跟他合住吗?”林瑾瑜那儿暂时没动静之后,车内就陷入了寂静,诗涵看了张信礼好几眼,终于开口主动找话头,看起来好似想跟他聊聊天。
张信礼道:“差不多。”
诗涵想:差不多……算否定还是肯定?这怎么理解。
搁平时她肯定哈哈哈笑几句,过去拍人家肩膀,问差不多是啥意思,可张信礼眼里没多少笑意,话也答得简略,好像不是很想说话,让她很有些拘束。
“那……你们是同学?”
张信礼看着挡风玻璃前的道路,说:“算是。”
“……”诗涵道:“算是,哈哈哈,是猜迷语吗?”
张信礼没说话,过了一两秒,诗涵叫他没接这个玩笑的意思,问:“那你们来上海几年了?我来五六年了,对这片挺熟,有空请你们吃饭,有家店不错,盛情推荐。”
张信礼回:“没几年,不用。”
诗涵:“那小梵之后是打算换工作吗,已经找好了?哪里呢,我在这边几年也知道一些还算可以的地方,需要的话可以……”
张信礼道:“嗯,谢谢不用。”
诗涵:“……”
她自认为算很会聊天的那种人,三教九流,各类人士三五句间都能混熟,可旁边这位小梵的室友是不是有点太不接话了?
宁晟凯直接朝附属医院那块开的,此刻还有一段距离,林瑾瑜刚喝下去的那点酒大概已充分进入了血液,他又开始嚷热,并发出些无意识的哼哼。
“热?”宁晟凯在开车间隙里往后靠了靠,问林瑾瑜道:“小梵?那我把温度调低?”
林瑾瑜道:“调高。”
宁晟凯:“?”
林瑾瑜接着说:“出不去了,为什么关我……”然后居然还试图去开车门。
宁晟凯:“还没到!你做什么?”
张信礼眼疾手快,探身过去,越过诗涵一把把他按住了,林瑾瑜咕哝道:“松开,热死了……”
宁晟凯把空调暖风方向改了,改成对着前排地下吹,林瑾瑜破颐指气使地朝他道:“谁让你把风换了的?给我开开!”
“你不是热吗?”宁晟凯被他吼得一脸懵:“还要开?”
林瑾瑜拿手指他,吩咐道:“暖和,我说开就开。”
张信礼握住他手,强行掰放下,道:“不用开,他在说胡话。”
林瑾瑜看着他,嘟囔道:“你才说胡话……你一点都不爱我。”
离得最近的诗涵:“?”
张信礼:“……”
林瑾瑜道:“你从来都不说爱我……能不能说一句。”
“……”两双眼睛看着他们,张信礼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好一会儿,道:“……睡会儿,待会儿就到了。”
林瑾瑜看着他,说:“……你转移话题。”
这家伙还和从前一样,喝醉了话多,好像略傻,可某些时候又出人意料的聪明。
林瑾瑜接着断断续续道:“不说……或者……亲我一下。”
然后不等张信礼回答,他忽而又重新切换回了之前的话题,大声道:“我的风呢?”
宁晟凯,这位身价大概六七位数往右的迈巴赫司机只得再次调出空调界面,把温度设低了点,然后对着后排出风。
张信礼道:“你不用……他真的在说胡话。”
林瑾瑜总算暂时对空调满意了,他头枕在后背靠椅上,转过去对着张信礼的方向,非常不满地说:“快点,亲我一下。”
诗涵:“啊,果然在说胡话!”
宁晟凯看着后视镜里的三人,边转向边不知道是不是意味深长地道:“都是胡话?”
林瑾瑜见张信礼半天没动,肉眼可见的更不高兴了,他定定地看着张信礼,眼眸里是他的倒影。
“……”张信礼知道林瑾瑜醉了,可那个眼神,又分明是很清醒的。
他想说“有人”,但此情此景,这两个最普通的字无疑处处透露出某种值得深思的意味,化身成了暧昧的代名词,张信礼大脑罕见地宕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诗涵说:“笑死了,弟,你也太可爱了吧。”
林瑾瑜道:“岂有此理……你今天……滚客厅去……别想……别想上床。”
诗涵看他表情,笑予希団兑得打跌,道:“你在说啥,没丝毫逻辑。”
张信礼当然明白他的话是有逻辑的,至于宁晟凯是否明白,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瑾瑜接着自言自语道:“困了……滚一边去,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