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时绒宿醉醒来, 人已到了云隐仙府。
窗外鸟鸣清脆,阳光正浓,
刹那间让她有时光穿梭的错觉。
离阳城到云隐仙府约莫有三日的路程, 她竟就这么一路睡了过来。
时绒顶着一头鸡窝头坐起身, 有点发懵地盯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唇角翘起一丝。
看来果然是有变化了。
小宴之上,她撞见孟知雪后,便体会到了熟悉的发懵“降智”之感, 但这次发作却远没有从前那么凶险。
不致命, 只在龙腾和一些人族大佬面前表现出“狂妄自大”的“酒后真性情”来,让她的声誉下跌,自然就反衬凸显了同为榜一的龙濉。
这一点, 在师尊当时的举止上可以得到论证。
他到时,第一时间握住了她的手, 而非触碰她脑袋上光环。由此可见, 当时在他心里更为要紧的是她醉酒的状态, 而非光环。
要么, 是师尊给的发簪起了效用。
要么,就是她强行冲破过一次降智光环, 硬刚得胜的结果。天道退了一步, 不打算要她的小命了, 反正也拿不走。
如此一来,降智绿环除了难看点, 对她而言已经算不得一件太差的事了。
乱世将至, 做一个偶尔降智, 能作但不会死的炮灰, 总好过做气运之子, 被迫顶起那塌下的天来。
……
时绒随意收拾了一下鸡窝头和一身的酒气,想出门寻个人问问这里是哪座峰。
刚出院便碰见了金友安。
他换了一身簇新的衣裳,锦衣华服,玉冠高竖,冲她拱手行礼:“小师叔,你醒了。”
时绒吃了一惊:“你叫我什么?”
金友安笑得仿佛中了一百万,春风拂面:“小师叔放心,我不会在外头宣扬的,师祖特地嘱咐过我让我这几日好生照看小师叔。”
他上前来,奉上一张单子:“这是师祖给的。前往青云学府需采购的物件儿颇多,从弟子峰下山去城镇,比在浮华山方便。师祖说你若怕麻烦,也可以暂住在这里,正好还能遮掩身份。”
时绒看了他一眼,
明白过来是在青云会上就露馅了。金友安前半程嚣张得要上天,后半程却不作不闹,安静得仿佛透明。
时绒原本以为他是遭难之后顿悟了,没想到是知道了师尊的马甲,不得不乖巧。
以他的出身,接触到云隐仙府上层消息的机会颇多,能认出来不稀奇。
时绒便没装了,
晕乎乎地接过单子,上头细致地写着一些在青云学府需要注意的细则和需备的行李物件单子。
“那师尊是回浮华山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师祖没告诉我。”他为难地笑了下,“但小师叔若是要出门采买,我随时可以同行,听从吩咐。”
时绒听他说是师尊安排来的,再听到这一句,感觉微妙极了。
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也给掌门递了画像吗?”
金友安咳嗽了声:“是家母安排的。”
时绒点点头,看他的眼神愈发地诡异,心想:难道师尊选中了这个人?
特地神隐,是想要他俩多相处相处?
那他老人家可够物质的。
放着第一的越天瑜不要,挑着第二的金友安,是因为他家里特别有钱?
……
白亦没这么想。
他这两天总在反思,他这么纯情正派的一个人,怎么养出来一个登徒子徒弟。
那日借着醉酒,她不仅是闻了他,还偷偷摸他!
若不是他手快拦住了,她甚至要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头。
被抓了手还毫无愧疚,弯眸浅笑着,直望着他:“师尊人瞅着瘦,腰细腿长的,身上却挺有料呀~尤其这腹肌,嘿嘿,以后师娘肯定很爱你~”
他先是没反应过来,
琢磨了半刻钟终于懂了,一身血全冲脸上去,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
她出言不逊,调戏了师尊,
按理说,是要被好好训斥一通的。
但他板起的脸对她而言毫无杀伤力,
时绒依旧能胆大包天地拉着他哼哼唧唧:“师尊我头晕,您给我倒杯水呗~”
白亦:“……”
白亦一口气泄到了地底,
他是拿她没辙了。
慈师多败儿。
他狠不下心,管不了,便只得委托别人去管一管了。
素仁带了那么多徒弟,除了最小的弟子陈维,其他人性子一个板正过一个。
他从前觉得那么太死板规矩,人都没生气了。现在看,太出格的,他瞅着也心慌。
就怕时绒这没羞没臊的流氓性子养成了,
别人去青云学府学习,她去青云学府开后宫。
……
时绒在小宴上闹的那一场,哽在素仁心里好几天,放不下。遇上清慈道君亲自委托,要他教规矩,他哪有不从的道理。
特地挑出来几位去过青云学府上学的学长,给这一批愣头青们上了几堂青云学府相关知识的辅导课,免得到了那瞎闹丢人。时绒作为重点监视对象,更是成天被他逮住了耳提面命。
时绒不爱听素仁讲的大道理,倒喜欢听学长们讲的狗血八卦。哪怕是顶级学府,也逃不开校园纯爱的戏份,更有私相授受,把姑娘肚子弄大了,又拒不成婚,反目成仇的狗血剧。
时绒听得好奇:“不是说能进青云学府的弟子家世都不错。既然有情,也门当户对,为何不联姻算了?闹到最后反目成仇,何苦来哉?”
“个人的感情,哪能拗过家族的利益?”
学长低低叹息了一声,道:“学府里成的情侣,最后能黄了大半。倒不是说感情是假的,有些是家里早就□□地安排好了更好的婚事,由不得他们抗拒;有些是两个家族之间正好有世仇;还有些是无耻小人见不得人家强强联合,故意从中作梗……”
陈维学长:“总之嘛,在学府的那几年神仙眷侣见得多,但都不必当真。出了学府,天就不一样了,杂七杂八的因素影响太多。小师妹去谈个恋爱还行,若要与人成婚,还是要等毕业了,再慎重考虑考虑的。”
时绒沉吟着点了点头,像是把话听进去了。
最后开口问得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那师兄知道,那些不被承认的私生子,最后去了哪儿吗?”
“这等不光彩的事,谁会广而告之?”
陈维道,“要我猜,若是孩子资质好,多半还是给送回族里,换到已婚至亲的名下寄养着,以后还是自家人。”
时绒眸一沉:“那若是资质不好呢?”
陈维呆愣片刻,最后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回答。
……
时绒忙得抽不开身,眼见着开学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双倍的行李也置办齐全,师尊那头却始终没个动静。
面都不露一个,只时不时地给她传些消息,关怀一下她最近“思想品德教育课程”上得怎么样,还说查着了夺舍原身的那名青云侍,编号为189,名叫汪右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