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惟分外怀念一开始出门那个格外安静的陆见良。这人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还要长张嘴。

好在这段去工作室的路真的不长，没几分钟就到工作室门口。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一个底层的住宅，也就两室一厅的大小，六个工位挤在客厅的位置，各个工位上除了电脑之外还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逼仄，拥挤。

只是都没有看到人。

倒是卧室的位置隐隐传出来一些人的声音，具体说什么听不太清楚。

“他们已经在开会了，我们直接进去吧。”陆见良到了工作场所倒是恢复了点正经，带着楚惟往卧室方向走了过去。

陆见良一开门，里面的人就发现了他，立即就躁动起来，有个充满火气的声音直冲出来：“陆见良！现在都几点了！十一点说好的开会，现在都快四十分了，大家等了你好半天知不知道！”

“好了好了，熠子别生气，也多没多久……”

“老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人。”

房间里其他人七嘴八舌说着劝慰的话，陆见良嘿嘿嘿地笑着把楚惟推到前面去，无视眼前的混乱，说道：“我迟到是有理由的，你们看，我招到新……人了！”

陆见良说话的时候打了个结巴，因为他下意识想要说招了个新员工来着，但是出口的瞬间突然意识到，与其说是新员工，倒不如说给公司招了个新老板。最终舌头打了个转弯，说招了个新人。

会议室里的人下意识鼓掌欢迎了一下新人，随后反应过来，纷纷怒视陆见良。

这个祸害又拿新人挡刀。

“楚惟！”楚惟这张脸也算有点名气，毕竟是专业第一，掌声落下立即就有人高兴地喊了楚惟的名字。

楚惟看了喊他名字这人的脸，眼神茫然了下，过了几秒才有点迟疑地回应：“家嘉？”

其他人认识楚惟，楚惟却得要多反应一下，哪怕这位招呼他的赵家嘉是他同窗四年的同学也一样。

毕竟楚惟重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快二十年了，对楚惟来说熟悉的其实是这些人长大成熟后的样子。

不过赵家嘉并没有在意这个，只以为楚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应了声后又对着楚惟说道：“你怎么来了，三个月前你离开之后都没有消息，怎么现在突然来这了？”

虽然赵家嘉问了这话，但也没有什么打听的意思，只是随口念叨了句，没等楚惟回答就看了眼其他人神色后，招呼楚惟坐到他旁边，“你过来这边坐。”

楚惟转头看了眼陆见良，看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按着赵家嘉的话走了过去，不过目光却是微微落在刚才对着陆见良凶的那人身上。

赵家嘉瞧见了楚惟的眼神，伸手扯了扯楚惟，眼神示意他别惹事后才小声对着楚惟说道：“那是高学长，和陆学长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他加班比较多和项目负责人对接也很烦，所以脾气不太好。”

楚惟点了点头，很乖巧地挪了把椅子坐到了自己同学旁边，脑子里努力回忆着那个背叛陆见良的兄弟到底是什么名字，然而完全想不起来。

毕竟他也就是听个比较喜欢的励志故事，里面主角面对的反派有一二三四个，事件过去之后谁还会记得反派叫什么名字，能记住反派的身份是什么就挺不错的了。

楚惟看着陆见良十分老实向房间里的人赔礼道歉，低声对着赵家嘉问道：“这里有几个陆学长的兄弟啊？”

“以前据说还有一个，在我来实习之前就被挖走了，现在只有高学长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关系户什么的，学长学姐们都挺好的，而且能力各个都是这个！”赵家嘉对着楚惟竖了个大拇指。

楚惟看着这大拇指笑了起来，这种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啊。

赵家嘉显然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对着楚惟夸了好半天，随后才压着声音对着楚惟问道：“说起来，你合同签了吧，工资是怎么谈的？”

“实习期三十块钱。”楚惟十分老实地回答道。

赵家嘉听到这薪资顿时噎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惟。

楚惟很无害地看着赵家嘉：“陆学长说，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学习，能学到很多东西。”

赵家嘉嘴里嘀咕了几句隐约是脏话的内容，瞅了眼陆见良，勉强地说道：“也算没说错了，陆学长能力是真的强，你一定要多和他学点东西！”

听了这话，楚惟也瞅了眼陆见良，同样很勉强地说道：“我可以选其他学长吗？”

赵家嘉看着楚惟，楚惟看着赵家嘉，双双露出心有戚戚地表情。

很显然，陆见良这个人，要祸害人也不是就逮着楚惟一个人祸害。

在楚惟和他同学窃窃私语瞎嘀咕地时候，由陆见良的批.斗大会也逐渐平息了下来，整个时间倒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是生命，很快大家就继续开始会议。

因为之前就开了半小时的会了，一些不需要陆见良做决议的内容都已经提前商议完毕，剩下的内容不多，但都是比较难的问题。

当然这些比较难的事情，在楚惟的眼中其实早就有很成熟的办法解决了，不过他一个实习老板并不打算抢这个风头，安静地坐在下面看陆见良脑子飞速运转给出了好几条可行的解决方案。

技术人员一向是能力至上，站在会议室最前端，带领着大家梳理程序方案的陆见良仿佛整个人都有光一样。

楚惟瞄了眼自己旁边的赵家嘉，并不意外发现赵家嘉看向陆见良那满是崇拜的眼神。

不过楚惟也不是完全一点意外都没有，他意外的是工作室现在的工作内容。

之前陆见良和他安利工作的时候，主要说的是联机游戏什么的，楚惟还以为这个工作室主要是在做游戏开发方面的工作，但是听整个会议的内容，他们工作室实际上承接了很多其他公司的外包内容，而且类型也是五花八门，大多数还都是国外的项目。

不过楚惟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国内整个互联网都还在萌芽阶段，很多论坛网站什么的运营都在为爱发电，不仅没有盈利很多都是在倒贴钱的。工作室要想赚钱，肯定得要在相对比较成熟的国外找项目。

他们这里都是刚毕业没有几年的学生，哪怕一个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几个奖项在身，但是要承接国外的项目也并没有那么容易，能接到就已经不错了，基本上不可能对项目内容挑三拣四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工作室对接项目的人就很容易被国外那些光鲜亮丽的大厂所诱惑，再看看自己工作室这糟糕的环境，到手屈指可数的工资，以及东接一点西接一点，仿佛随时可能朝不保夕的项目，心中的道德动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