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3页)

届时做完了,天都不会黑,也就太阳才落山没多久。

医院不允许有太多陪同人员守在手术室门口,直系亲属去一个就行了,别的人尽量不要跟着,尤其是小孩子,以免小孩儿不懂事捣乱。

纪岑安和陈启睿他们轮流站岗,每隔一小时换人陪着阿冲,另外两个则留在病房里带娃,期间顺便下去买点喝的上来。

阿冲在动手术前就止不住眼泪流,看着亲妈躺着被推进去,哭得就更凶了,不多时眼皮都红肿了。

陈启睿先到那边陪着,但这个暴躁直男不懂如何安慰人,全程一声不吭,除了守着阿冲哭,别的什么都没做,递一张纸巾都不会。

他蹲在墙边,心里烦乱,条件反射性要摸烟抽,可还没把烟叼进嘴就停下了。这里是公众场合,医院,哪能抽烟。

路过的护士撞见了这一幕,迎面就面色正经严肃批评他一顿,气得让他赶紧离远点,别在这里待着。

后面是娃娃脸去换下陈启睿,纪岑安把娃丢给陈启睿看护,自己下楼买包纸巾丢给阿冲,接着折回病房。

许是心里也不好受,陈启睿总想找点事做,找个人同自个儿讲话,于是甭管纪岑安愿不愿意理会自己,他不住地叨叨,讲着一些乱七八糟的。

陈启睿问:“你这几天住的哪里,重新找的房子?”

纪岑安冷漠说:“睡大街,露宿外边。”

陈启睿“啧啧”两声,肯定不信,说:“住的哪儿?”

定然不会告诉他,纪岑安不讲,眼神都不给一个,闻言,蹲下身拉过闷闷玩床单的小宇,为那破孩子擦擦花脸。

像是发现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小宇这会儿很安静,怯生生挨上纪岑安的胳膊,乖巧地小声对纪岑安说:“姨姨,我想找妈妈……”

纪岑安拍小孩儿的脑袋,忽悠道:“你妈出去逛街了,等会儿才回来。”

陈启睿站一边皮痒不舒服,又问:“找工作了吗?”

纪岑安说:“再看。”

“网吧那边肯定不招你了。”陈启睿说,废话一连篇。

也是他主动提起,纪岑安迟钝知觉,自己其实给陈启睿找麻烦了。毕竟原先是陈启睿给她找的路子,将她介绍到网吧工作,还是娃娃脸想办法把她安插进去,而她不辞而别,忽然就走了,必定会给其他人带来影响。

纪岑安这才想起来,迟疑须臾,转而问陈启睿网吧如何了,娃娃脸的工作有事没。

陈启睿说:“哦,那个啊,江添自己辞职了,也没干了,没啥影响。”

江添,娃娃脸的名字。

纪岑安长眼一抬,看向他。

还是被触动了,以为是自己导致的。

但很快,陈启睿不甚在意地解释:“那个工作本来也不咋样,他只是打暑假工,挣点学费,以前跟你一样,临时工,没课的时候才过去守着。”

江添还在读书,是附近某所大学的大三生。因为家庭压力和诸多方面的问题,他是中途休学再重考的高中,23岁“高龄”了才读上大学,如今和纪岑安同龄了,却还在边打工边供自己的读大学。

纪岑安不晓得这事,一直以来都当江添是早就出校园进入社会的那种,江添和网吧里其他同事也没讲过这些。

不提江添是哪个大学的,陈启睿接道:“他已经新找到工作了,在他们学校的饮料店上班,待遇比网吧好点。”

纪岑安嗯了声。

陈启睿说:“那边好像缺人,最近招工,要找几个长期工。”

讲完,又瞥了瞥纪岑安,意思不言而喻。

纪岑安睨向他,“你不是调酒师?”

“做饮料又不难,简单多了。而且那边工资待遇还行,一般员工实习期就给四千,包两顿饭,干得好,长期做下去还加薪。”陈启睿说道,吊儿郎当地靠着墙壁,一只脚往前伸伸,故意踹小宇的屁股墩子,逗小孩儿玩,没个正形。

有意把条件都讲得明明白白,不止是陈述,也是说给某人听。

某人能领会,淡漠拉开挨欺负的小宇,半晌,说:“等会儿联系方式给我一个。”

陈启睿应下,倒是仗义。

他们都不是话多的类型,站一块儿讲什么都没啥趣味,拉动不起来。

纪岑安自觉和陈启睿不熟,轮到该自己到手术室那边去了,放下小宇就要走。

陈启睿犹豫不决地叫住纪岑安,忽而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把糖,塞纪岑安手上,不自在说:“她中午都没吃东西,你带这个过去,让她吃点。”

那把糖一看就不错,不是劣质东西,但大热天的在兜里揣太长时间了,都有点化了。

纪岑安狐疑,不懂他的操作。

陈启睿流里流气摸摸鼻头,拽得二五八万地说:“给小宇买的,他没吃完,留了些剩着,我也没买别的东西,凑合着吧。”

没空戳穿他,纪岑安收下糖,转到手术室那里。

这时的手术已经临近尾声,医护人员出来了一趟,通知病人没事了,马上就可以送到监护室,告知家属接下来要做哪些准备。

阿冲伤心得喘不上气,双眼肿得像俩山核桃,听到医护人员的话后才宽心些,不过也腿一软,人是放下了,可身体绷不住。

纪岑安抬手接着阿冲,不让摔了。

后续的事宜是江添和陈启睿在跑动,纪岑安只需照看母子二人,将她们带回病房里,让阿冲吃点东西先。

阿冲伤心,小宇也急得小脸紧皱,使劲抱住当妈的大腿。

期间,大概是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稳不住了,需要发泄出来,阿冲不由分说就倒纪岑安怀里,寻求支撑。

只是普通的一个行为,没有任何绮念或歪心思,与情爱无关。阿冲异性恋,孩子都有了,对纪岑安哪会有想法,不过是这里就纪岑安是女的,她总不能朝陈启睿和江添身上扑,便投向这个朋友。

自然了,阿冲也不知道纪岑安的性取向,谁都不清楚,纪岑安自己没讲过,那大家肯定默认她喜欢男的。

同性恋终归是少数群体,大部分人生活中也遇不到,有时遇到了亦不清楚。

阿冲的举动过于猝不及防,纪岑安有点僵硬,不适应这种所谓闺蜜/姐妹间的友好互动,但她也没推开阿冲,思忖衡量一番,还是没怎么样。

见阿冲实在是恼火,又有个矮矮的小豆丁在底下瘪嘴要哭不哭的,纪岑安想了想,不多时难得好心抬起手,安抚地拍拍阿冲的后背,干巴巴安慰道:“你不要哭,没事了。”

阿冲都抽噎了,一会儿却又破涕为笑,庆幸手术成功了。

纪岑安抱了她起码两分钟,有生以来头一回这么做,且等阿冲稍微稳定下来了,又拎起小宇,将孩子送到阿冲面前,欲让小孩儿和当妈的亲近亲近,以此宽阿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