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沈余今天晚上有工作,这事德叔也稍微知点情,他送走了沈余,回二楼轻轻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动静,于是老管家嘴角带笑的挥着手让佣人们都撤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揶揄的轻松笑容。

她们单了二十多年的大少爷也要有主了!

走廊是轻松的温声细语,宗楚在床上,眉头和眼睛皱得死紧。

他手指握成了拳头,用力抵在沈余给他盖的被子旁边。

他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沈余对他说再见。

他打开那扇门时,看到的只剩下血泊里的青年。

那声再见几乎在之后的每一天都萦绕在宗楚脑海里,每说一次,就代表现实又把他从无视幻想中撕扯出来。

这次呢?沈余又离开他了。

他又选择离开!他又要去哪里!

男人禁闭着的眼睛剧烈的抖动起来,拳头死死抵在床上,连床都跟着震动起来。

男人豁然睁开眼睛。

“茶根呢,茶根去哪了!他去哪了!”

主卧的爆呵声把正在门外送厨师等人的老管家吓了一跳,佣人也都惊惧起来。

德叔稳重的吩咐人把他们送出去,自己则快步往二楼赶,卫臣比他更快一点,一直守在门外,从男人发出声音起就已经进屋。

老管家快步跑进门,就看见粗喘着仿佛野兽一样狼狈又疯狂的男人,卫臣低着头站在门边,脚底是两个破碎的杯子,温水流了一地。

老管家停住脚步,理智的没有更上前一步。

他颤着声音问:“大少,您有什么事?”

“沈余去哪了?”

宗楚想让自己保持理智,但是却做不到。

他怎么可能做到?

男人满眼都是血丝,除了疯狂,还有不可置信的暗喜。

他回来了,沈余回来了。

这一辈子他只能待在自己身边,就连死都不要再想。

他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就放在身边,就在身边看着。

宗楚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暴怒多一点,还是狂喜更多。

他几乎想也不敢想,现实就像是一个容易破碎的梦,戳一下或许就又回到无边冷寂中。

他勉强压下严眼中的疯狂,立刻吩咐:“派人去找,李晨飞王笑笑明美冉哪里,全都派人去!”

卫臣丝毫没有迟疑的领命,他半分钟也没耽搁,直接大步往外迈去。

老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今天是一件好事啊,男人怎么是这个反应?

他营隐约琢磨出来一点不对,但沈余离开前太镇定,以至于老管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宗楚站立着,他身体里还残留着沈余给他下的药。

男人大掌捂着脸,阴翳地勾了勾唇角。

他还是下不去手。

前世他做的那些事情,失去沈余的一年宗楚抱着他的尸体,回想了千万遍。

他想,沈余怎么就没有一把毒药把他毒死呢?

沈余不把他毒死,那他就别想能逃开。

他闹脾气,自己也能忍着。

一年,两年,一辈子,他等得起。

只要沈余还活着,他还活着。

宗楚兴奋到血管颤栗。

他眼睛是不正常的红,情绪也变得格外诡异,以至于让老管家觉得陌生。

之前的宗楚也能把宗家那群豺狼虎豹的长辈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但是那时候的他更像是一只初出茅庐的虎豹,只管嚣张的用蛮力镇压。

而现在的宗楚,他总觉得看一眼,就好像落入了魔掌。

沈余能去的地方一共就那么几个,宗楚冷静的吩咐下去,该带走的人全都带过来,连这时候还什么都毫不知情的贺之臣也被宗楚的人暂时监控起来。

沈余只是还没从上辈子中走出来而已,他这之后把人好好养在身边,不该出现的人,如夏实然他们都给拦得远远的,至于沈家和明美冉。

宗楚闭着眼,坐在车后座摩挲着已经带了一年的扳指。

他没什么不能忍的。

只是一个沈途和明美冉而已,沈余想看,那就让他看,还要让他看得满意。

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就等着沈余乖乖的回来,这次他半点拦路的东西都不会留。

沈余不是不想去本家吗?那就不去。他喜欢简单的婚礼那就请了亲朋好友简单的过。

宗楚甚至已经想到了婚礼的布景。

他在上辈子的最后一年想了整整半年,却只能把自己越想越疯魔,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宗楚只要一想到前世的沈余,心口就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是子弹也无法比拟的感觉,让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他不觉得自己错了,但却学会了压抑着,一点一点的让沈余再重新靠近。

卫臣的电话中途来了两个,第一个,说沈余去了一趟明美冉那里。

宗楚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沈余还是沈余,他不会舍得下那几个“亲人”。

宗楚问沈余去做了什么,卫臣却没有调查出来。

明美冉就是个疯女人,她耍起疯来什么也不畏惧,她只是对着来人,呵呵笑着,拿起桌子上的小包转身出门。

卫臣拦不下人,宗楚黑着脸,但是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有关于沈余一切在乎的东西,都成了扎在他心口结结实实的一根刺,时刻警示着他小心不要妄动。

不过第二个电话就找到了人的踪迹,侦探通报沈余上了去南边边城的长途公交车。

长途公交车会查身份证,上车查一次,下车就不会再查。

宗楚开始觉得不妙。

他握紧了手机,没有再理会对面侦探的小声试探分析。

他视线像暗夜中的鹰隼一样,透过车窗,一眨不眨的盯着路灯下的泊油路。

天已经黑透了。

南边。

沈余去南边干什么?

他没有亲戚,也没有去过南边的经历。就连拍戏他都只在宗楚的允许范围内,沈余这一辈子除了高中时参加过的两次比赛,没有再离开过北城。

所以他现在去南边干什么?他目的地能是哪里!

事情开始失控的感觉已经让宗楚沉下脸,他咬紧了牙,阴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查他高中两次比赛时去过的地方。”

卫臣的通讯来得很快,他说:“大少,沈少爷之前去过的两处地方,一处是s市,一处是a省,都不在南边。”

全都不在南边。

宗楚直愣愣瞪着车窗外的黑夜,司机察觉到车里气氛变化,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卫臣安静不语,寂静的两边只能听见呼吸声,过了半晌男人喑哑的声音才传来:“给我查,现在就给我查!所有记录全都给我调出来!就算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

卫臣:“是。”

电话被挂断。

司机现在行驶的路线正是沈余的第一班公交车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