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酒的度数不低,刚开始喝的时候只觉得嗓子辣,到后边才越来越上头。
沈余捂着胃,脸色已经一片惨白,连神色都稍微有些不清醒。
李佳然舌头也大了,搭着沈余的肩膀,俩人难兄难弟,一块往酒店的方向移动,还好离得不远,打个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距离。
短短十几分钟,沈余紧紧按着不断泛酸的胃口,难受的蜷缩起来。
上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他睁着有些茫然的眼睛回想,似乎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了,想也想不到时间。
他十八岁就跟着宗楚,男人对他管控甚严,外界也颇有眼色,各个都没有为难过他,所以生活有多困难,仔细想一想,十八岁之后他似乎就再也没有切实的体验过。
每天想得只有他要怎么样去偷偷的见见母亲,亦或者惹宗楚生气了,该怎么小心的周旋过去。
实际上生活真的对一个发难,他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还有什么想法去想退路?
沈余忽然埋起头,闷闷叫了两声。
李佳然脑袋懵的很,他搭着沈余,俩人就像企鹅,一左一右的跟着酒店的服务生往房间走。
听见沈余不知道嘟囔了两句什么,他抹了把脸,大着舌头说:“你说什么呢……?听,听不清了,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
沈余睡不好,他觉得胃有些疼也让他逐渐变得有些清明。
青年困倦的眨了眨眼,视线一片朦胧里,看见门前似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气质似乎很冷咧,隔着这么远都有风雪的气息,但是被沈余这么一盯,又瞬间像是风雪融化了。
他大步往前迈了一步。
李佳然还在拍着沈余的肩膀道别,扯着嗓子喊:“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沈余,我先去睡了你也睡——哎?那谁啊?”
李佳然已经神志不清了,他搭着沈余,恍惚看见沈余门前似乎站着个人,后边还跟着俩,穿的黑西服,看不清脸,压迫感十足,为首的男人只沉沉盯了他一眼,李佳然吓得酒就醒了大半。
像他们这种家世的人不上不下,最忌讳喝酒误事,惹了某些人物,李佳然几乎是本能驱使下就恢复了半数清醒,他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眼他身后的人,确信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但是酒店的老总——
没错就是老总,经理这时候也只能鹌鹑似的满脸拧成一朵花只能跟在老总身后无身的谄笑。
李佳然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号人物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门口。
干什么?难不成是真的来了个大人物,看上沈余这张脸了?真是服了!
李佳然嘴都有点哆嗦,他搭在沈余肩膀上的手使劲掐了一把,企图把迷迷糊糊的青年叫清醒。
但是沈余现在不清醒,他被掐了一把,只低低的喊了一声。
李佳然一个头两个大,他还想再做点提醒,那男人身后的两个冷面保镖就径直过来了。
老总讪讪赔着笑着说:“是这位小少爷?劳烦您跑这一趟,我们这就给小少爷升到总统套房——”
“不必了,下去。”
男人低沉说了句,他把声音压的很低,连看都没看一眼跳着脚要喊结果被卫臣一把捂住嘴的李佳然,迈开长腿,朝着没了支撑的青年走过去。
酒店负责人和经理对视一眼,快速地摆了摆手,示意清场,一行人,在十秒内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了。
宗楚把人半揽住了,扣在肩头,沈余灼热的呼吸就隔着外套打在他肌肉上,男人几乎是瞬间身体紧绷起来。
他按着青年的后脑勺,很半天,才压抑的低声说了句:“磨人。”
磨得他要死了。
宗楚甚至根本不敢在沈余清醒的时候出现,他怕自己被沈余厌恶的看着。
要不是特殊情况——
比起被沈余事后冷眼相对,宗楚更看不了沈余酒醉之后就一个人,小猫似的蜷缩在酒店里。
他胃不好,他知道。
青年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眯着眼睛,视野是一片灰暗,那股淡淡的麝香和古龙井的气息却没有一点缝隙的萦绕在他身边。
沈余顺直的垂下去的手臂忽然动了,他用力抓住男人的衣袖,挣扎起来。
宗楚立刻收敛了全身的气势,他就像是个普通男人一样把人死死圈住,然后一点一点的在青年耳边低声快速的说道:“茶根,茶根,你困了是不是?”
他不敢说自己是谁,宗楚这个名字给沈余留下的绝对不是安全,或许比起危险来也强不了多少。
沈余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包围了,他眼睛有些湿润。
很多纷乱的画面和男人在他耳边低声地说着的问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一股脑在脑海里漂泊着,像是找不到一条准确的路,让他知道改该去哪里。
他记忆中这个人是危险的,本能也第一时间就告诉他远离,但是更深的记忆却在一点点的蚕食他的挣扎。
有道声音同样告诉他,他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安全。在这种气息中,他可以随意的放松自己,或许被气息的主人咬牙切齿的咬住脖颈叼磨一阵,像是要咬下他的肉来,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渗出一点点血丝。
领地的主人不会允许他受到任何来自于外界的危险。
所以他的所有痛楚,都只会来自于他一个人。
沈余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像只小猫崽子一样喷在男人颈侧,宗楚的神经立刻高度紧张起来,他没管青年幅度减小的挣扎,直接把人抱起踢开门放进房间的大床上。
医生早在来的路上就被揪过来了,现在挤就在经理办公室随时待命。
宗楚大概学了一点基础的解酒和缓解醉酒痛苦的手法。
他把青年放进床里,用被子裹好。
现在空气还是冷的,酒店房间的空题卫臣已经命人提前打开,所以这时候还算温暖。
宗楚这一连串动作做的太快,等沈余稍微有一点意识,他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躺在了床上,但是他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遇了被子的青年很快在被子底下把自己蜷缩成一只虾子。
宗楚脸上的黑气差点直接溢出来,那该死的人,只让他喝酒简直就是对他的仁慈,他真不该怕被沈余发现心慈手软。
男人想法阴暗,手上动作却很轻柔。
他腰侧的伤口还没好,刚才在青年挣扎的时候被用力撞了下,男人却连眉头都没皱。
现在他满脑子除了沈余不舒服,没有任何别的感知。
他压低了身体,高大的身躯像座小山一样,阴影把青年全部覆盖住。
沈余在恍惚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他余光睁开,瞥向上边,和男人深不见底的视线正好对上。
青年似乎怔愣了一会儿,下一秒,他还没想出要做什么回应,要怎么逃跑,额头上就被一只大掌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