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惩罚

盛霜序从此住进了沈承安家中。

沈承安供他们父女俩吃住,每个月都给盛霜序一大笔钱,去还盛霜序背负的债务——还有给宋玲雅的赔偿。相应地,盛霜序要任他摆布,且不能踏出这个房子一步。

有了钱后,囡囡的病情控制得很好,终于能正常地去幼儿园。

不过,囡囡上幼儿园也变成了沈承安的司机来接送。

囡囡困惑为什么父亲要带着自己住在陌生人的家里,他便向囡囡解释,他们只是借住在沈承安家里,总有一天要搬出去。

囡囡天真无邪地问他:“妈妈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呀?”

盛霜序无法对女儿说出父母早已婚姻破裂的真相,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欺骗她:“妈妈出差了呀,过段时间,妈妈就会回家和你玩了。”

高媛媛不会来找他的,这个强势的女人自那以后恨盛霜序入骨,加上没有挣到抚养权,她恨不得将盛霜序千刀万剐。

就算是看望女儿,高媛媛也会自己找过来看,在幼儿园门口看,在路上看,而不是联系盛霜序和和气气地坐到他家里——

不过目前来看,她是找不到他们了。

盛霜序签订了和沈承安的协议后,沈承安按照承诺将囡囡转去了本市最好的学校,还没收了盛霜序的电话卡。

除了支付债款的必要本人出面的联络外,盛霜序不可以用手机,不可以浏览网络,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不长不短,刚好够去主卧的厕所,却走不到客厅。

哦,对,盛霜序睡在沈承安的卧室里,他通常只能睡在地板上,做那事的时候才能上床,沈承安的卧室里很干净,没有任何电子设备,沈承安只允许盛霜序看卧室书架里的书。

在工作日的时候,沈承安要去上班,盛霜序才能从沈承安的威压下喘息,他勉强才能做个人。

囡囡工作日要去幼儿园,他整个白天就都被锁在卧室里,前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会熟视无睹地为他准备好午餐。

一个男人像狗一样被锁在卧室里,这栋别墅里的保姆、司机,都选择性地把盛霜序当作是空气。

所幸沈承安不会叫囡囡看到自己狗似的父亲,也不在囡囡面前对盛霜序做出格的事情——这也是盛霜序唯一的请求。

只有囡囡不用上学、在家的时候,沈承安允许他把铁链摘下来,那时沈承安也会在场,盛霜序要在沈承安监视的目光下,陪囡囡玩一会儿,直到哄囡囡睡着。

盛霜序不知道沈承安做什么工作,他只知道长大了的沈承安很有钱,在他的婚姻破裂之前,他去买菜的时候,甚至曾在他所陌生的、说不出名字的财经报纸上见到过沈承安的名字。

那时的盛霜序还记得沈承安,他甚至还慨叹、称赞沈承安的人生逆转。

沈承安现在很厉害,盛霜序想,自打他高中毕业以后,他们八年就没再联系过,最终竟因为韶清,沈承安开始追着自己这样的人不放。

盛霜序知道自己心甘情愿地戴上镣铐后,就没有回头路了。

到了夜晚,才是盛霜序真正的噩梦。

沈承安根本不把盛霜序当作有尊严的人,盛霜序只是他买来泄欲的工具。

夜晚里的沈承安就是畜生,他在床上很少和盛霜序交流,说出口的话也都是羞辱。

盛霜序是沈承安的班主任时,就已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只是盛霜序不懂的是,沈承安显然对这种事恶心的要死,几乎是边做边吐,却还要忍着痛苦去折磨他。

盛霜序能感觉到沈承安的厌恶,他想竭尽所能地羞辱盛霜序,盛霜序早就习惯了忍耐,他怀揣着对韶清的愧疚,对沈承安的愤怒也保持缄默。

他也只能保持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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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霜序出不了家门,浑浑噩噩甚至分不清自己被锁了多久,在一个沉默的深夜,最后一场秋雨降临。

盛霜序厌恶雨天,每到这个时候皮肤都像渡了一层湿黏黏的膜,总能令他回忆起旧日的噩梦,令他窒息。

除了做那种事,沈承安不允许盛霜序上床,他把盛霜序锁在床头,在地板上铺了层床单,像狗一样打发盛霜序。

北方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寒意往盛霜序脊椎上爬——他强迫自己习惯这种待遇,他本应发抖,这会全身却都汗津津的,杂乱的雨声敲打在卧室的小窗上,也震得盛霜序心跳越来越快。

一道雷电闪过夜空,照亮了盛霜序咬得失了血色的下唇。

即使在室内有了容身之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依旧恐慌着雨天,恐慌着他心底里的那只梦魇。

他年纪小的时候,常在这样的雨夜,和他的妹妹盛语薇躲进衣柜里。

衣柜外面则是殴打着母亲的父亲。

那时候他的家境还没有败落,任谁也不知道,书香门第、弃文从商的盛宗钰,是个关起门殴打妻儿的恶魔。

回忆随着雨夜无法克制地席卷了盛霜序,他抱紧胳膊,从他家暴的父亲面前跌落至冰冷的看守所中,陌生的证据与控诉淹没了他,所有人都骂他是卑劣的性侵犯,包括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学生,宋玲雅。

唯一得知真相的女孩子没有为他作证。

盛霜序猛地张开眼睛,他不敢合上眼睛,一合眼,面对他的就是万丈深渊。

沈承安的睡姿很端正,他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枕于腹部,薄被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盛霜序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不敢闭眼,他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跪着挪到双人床的床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沈承安是这间卧室里除了他之外唯一的活人。

至少让盛霜序不是那么孤独。

他并不知道的沈承安睡眠很浅,他发现沈承安安静闭眼的时候睫毛会很长,在月光中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又一道雷电震过,震得室内忽暗忽明,沈承安猛然张开眼睛,右手掐住男人纤细的脖颈,拖着他的脸压在自己的胸膛。

锁链的摩擦声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

盛霜序想自己一定是疯了,竟试图在沈承安身边寻求安心。

窒息感逐渐淹没了盛霜序,他耳边嗡嗡作响,四周都是沈承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根本无法挣脱这个男人,就像只衔在老鹰嘴里的小鸡仔,扑腾着把自己送进猎手的嘴里。

盛霜序的意识因为缺氧逐渐迷离,他模糊地盯着那碧绿的瞳仁,听见沈承安说:“盛霜序,你为什么不好好睡觉?”

盛霜序双手无力地拉扯着他的手腕,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我害怕……”

这样的雨比沈承安还令他害怕,原生家庭、污蔑构陷叫他害怕。

盛霜序柔软的发尾贴住沈承安的手背,沈承安收了手,但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