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立太子

十六、

这话落下。

建昭帝和太后还没来得及说话, 身后的朝臣中,便响起了一阵惊呼。

然后,一道身影急急冲出来, 一把揪住那小太监的衣领,怒吼道:“你说谁出了人命,怎么会是我家芫芫,这怎么回事?”

吼完, 他就一转身直接跪在了太后面前,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后,你要给我们家芫芫做主啊!”

这跪倒在地的人, 赫然便是承恩公府姜家的大爷, 也就是姜太后的亲侄子, 建昭帝的亲表弟。

太后被这声音吵得脑袋疼,但不说这是她亲侄子,姜芫芫也是她最喜欢的后辈, 这事当然要妥善解决。

她抬了抬手, 淡声道:“刚刚陆贵妃派来的人不是说了,让哀家和皇帝去临溪阁亲眼看看,不管发生什么,哀家总会给姜家和芫芫一个交代。”

这话, 虽然看似是对着姜家大爷说得, 但其实是给建昭帝听得。

其实压根不用去看, 姜太后便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建昭帝不是蠢货,自然也能猜到。

男女之间的事, 不就那么回事。

更不用说,先前顾思远已经提及了闺誉、清名什么的, 而能让一个女子以撞柱寻死捍卫的,也不过就是清白二字罢了。

姜太后伸手给身边的姑姑扶住,慢悠悠开口道:“走吧,皇帝也一起去,看看你的好儿子和姜家女儿,究竟闹出了什么事?”

建昭帝的面色瞬时难看至极。

但此时,这武英殿前不仅有后宫诸人,还有文武百官,还有北疆王,他想拒绝都不能。

一行人赶到临溪阁时。

陆贵妃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对面则坐着衣裳散乱、面色不堪的四皇子谢寰。

而地面上,果如那小太监所言,还能看见一滩滩鲜血。

见着太后、皇上来了,陆贵妃从椅子上起身,迎着二人坐下。

谢寰也立即抬头看向建昭帝,目光里全然是冤屈和恳求。

建昭帝点了点头。

太后对这父子间的眉眼往来只做不见,温声问陆贵妃:“哀家听你派去的人提到了芫芫,如今怎么不见她?人呢?”

陆贵妃立刻微抬下巴,示意了下右上角处遮着纱帘的隔间。

“姜姑娘那样用力撞在柱子上,当场就昏迷过去了,臣妾可吓了一跳,这不赶紧派人去请了太医来,正在里面诊治呢,也不知道人还行不行了?”

临溪阁是一处观赏阁,地方并不算大,除了观赏景色的正厅,便是一个用来休憩的里间。

谢寰和姜芫芫是在那里发生的关系,现在姜芫芫也正在里面躺着,不知死活。

太后眉头深蹙,半晌,才无奈问道:“怎么闹成这样,还出人命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贵妃美丽的凤眼,瞥向对面椅子上神思不属的谢寰,拨了拨艳红的指甲:“这事还是让四殿下先说吧,本宫说了,万一四殿下不高兴不承认,到时候还被拿住了话头。”

太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方才脸色微肃地看向谢寰:“寰儿,那你告诉哀家是怎么回事?”

“儿臣实在冤枉……”谢寰瞅了瞅自己的父皇,又看向一旁脸色难看至极的北疆王,实在没法开口。

见着这一幕,太后的目光立刻变得犀利无比,她当初也是深宫中身经百战走过来的,气势瞬时便叫人胆战心惊。

她一拍桌子,冷声道:“谢寰,你是目前唯一清醒着的当事人,又是成了年的男子汉,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开口的吗,看着你父皇做什么,你身为皇子,竟连自己做出的事也无法承担吗,那你将来,又能担得起什么事!皇帝又能指望你什么!”

太后这话已经说得相当犀利,简直指着鼻子骂他不是个男人,将来更没有资格去肖想那万里江山。

谢寰的面色,一瞬间苍白阴郁到了极点。

建昭帝也觉得自己母后有些严厉,但周围之人,尤其是北疆王,却显然对太后的言辞是一脸赞同之色。

建昭帝轻咳一声,只能硬着头皮道:“寰儿,你说说吧,朕也在这听着,若有什么误会和冤屈,朕必然会为你做主。”

谢寰知道再避无可避,微阖了阖双目,便开始慢慢地说了起来。

据其所言,因为先前在宴席上不小心湿了衣裳,他便支使宫人去其母妃住的飞鸿殿重新取一套来更换,自己则去了武英殿后的文思殿暂歇。

不过,飞鸿殿地处偏僻,距离此处尚远。

他刚刚喝多了点,身上又湿污了,坐了一会儿,便觉浑身都有些不得劲,便走到文思殿的观景台上透透气。

在观景台上站了没多久,模模糊糊中,谢寰一眼看到广场正对面的宁寿花园临溪阁窗柩,也有人在观夜景。

今日是中秋,宫中遇到赏景之人,颇为正常。

他一个人在文思殿等得无聊,便鬼使神差下楼,朝着那临溪阁走了过去,等上去之后才知道,那里居然是一女子。

不过,谢寰是四皇子,姜芫芫是太后侄女,常来宫里,两人自然是熟悉的,便随意说了几句。

可是,等谢寰准备离开时,却闻到一股陌生甜腻的香味,忽然觉得浑身不适,后来发生什么,自己便不知道了。

等再清醒过来时,是姜芫芫的丫鬟找了过来,看到他们两人浑身赤裸躺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就尖叫了一声。

“就是这样……”谢寰说完后,又信誓旦旦看向建昭帝:“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那陌生香味……儿臣绝对是被陷害的,儿臣绝不是那色令智昏之人……”

听他出此言,是不想负责任的意思。

当即,太后便冷笑一声:“你说不是有意的?是陷害?却原来是你自己主动走到临溪阁来的,哀家还以为是有人打晕了你,然后送过来的。”

“皇祖母……孙儿当时只是随便走走,没想到……”谢寰讪讪辩解。

闻言,陆贵妃首先忍不住冷笑一声,嗓音悠悠道:“随便走走,却深更半夜往一姑娘处走,瓜田李下、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四皇子竟也不懂?”

建昭帝看她一眼,冷冷道:“你少说两句。”

陆贵妃却是完全不忿,继续道:“皇上是男子,自然不懂被毁了清白女儿家的艰难,臣妾今日不得不仗义执言。四皇子,你可不要说去临溪阁之前,会不知道上面是男是女,如此深夜,侍卫全在固定岗位值守,后宫除了太监,哪里还有男子敢出入,难不成四皇子巴巴地过去,是为了找哪个太监一起作诗赏月不成?倒不知四皇子竟有如此爱好?”

“陆贵妃,你……”谢寰面色骤变。

谢宣瞥他一眼,冷声道:“我母妃是你长辈,四皇兄慎言。”

建昭帝也不赞同地瞥了谢寰一样。

他虽然心里不把陆贵妃当回事,但陆贵妃却毕竟是谢寰长辈,谢寰这般公然顶撞她,只会让自己的风评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