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跟禅院直哉解释过了自己扛着的这个人的来历之后, 鹿取柊便开口问道：“说起来，直哉君为什么会在这里？”

禅院直哉眼神飘忽，面色僵硬, 即使是对方用着一个极其友善的表情和语气来和他说话, 他也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从第一次和鹿取柊见面，对方害得他做了好多天的噩梦开始，再到他终于鼓起勇气解决自己的恐惧，却没想到踢到了五条悟这块铁板, 被人直接揍晕送进了医务室。

那段时间对于他来说, 简直是灾难连连, 禅院直哉完全可以说，自己这辈子都从来没有受过那个时候受到的那样的委屈。

不过在连续吃了两次瘪之后, 禅院直哉终于学乖了, 觉得自己只要不去招惹鹿取柊和五条悟, 这些事情就都不会扯到他身上来。

并且, 只要他注意言辞举动，至少之外表现出对他人……尤其是对女性的尊重，那样的话曾经梦里屡次出现的场景——术式消失这种事情就永远也不会出现！！

禅院直哉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既然那么害怕术式消失这种事情的发生, 那他只要闪避掉诱发事件就好了。

不过对于从小到大都接受着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禅院直哉来说, 忽然叫他改变想法去尊重自己一直以来都最瞧不起的女性，这确实是有着很大困难的。

可是他又不能不去改变, 这样就相当于慢性自杀, 他绝对不允许梦里那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

禅院直哉只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 那明明只是个梦, 他却一直在代入现实, 也不知道是直觉还是为什么, 他总是觉得自己如果再不改正, 这就会真的变成预知梦了。

即使这件事情毫无根据，禅院直哉也可以说服自己，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指引，为了让他保住自己的术式，所以才降下了预知梦给他，好让他避免事情的发生。

借此良机，他决定自己一定要改变未来。

即使暂时还难以改变，他也只能从表面上开始表现出自己对别人的尊重。

比如走在家里的院子里想时候和路过的佣人点头表示打招呼之类的，在人面前尽量使用敬语之类的，在碰到帮他打扫过房间出来的佣人的时候努力地憋出一句谢谢之类的。

全禅院家的人都觉得他吃错药了。

可是只有禅院直哉本人知道，他好得很，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佣人们和禅院家的其他人对他这种新奇表现的评价就不仅仅是“吃错药”这种事情而已来。

渐渐地，大家都开始觉得禅院直哉长大了，懂得礼貌了，也懂得尊重别人了，以后肯定可以独当一面。

对于这样的夸奖，禅院直哉可以说是相当陌生了，因为抛开他的术式和实力，别人是真的从来都没夸奖或他有礼貌。

一开始他还有些不爽，但是在发觉他的态度改变之后，禅院扇以及禅院家其他成员也稍稍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和态度，总的来说所有人对待他，比起以前都要温和上了许多。

禅院直哉之前一直觉得，别人对他的态度和评价都是无所谓的，只要不会实质地影响到他，夸奖也好谩骂也好，这些东西全部都没什么所谓。

可是这次之后，禅院直哉发现自己居然觉得，被人夸奖的这种感觉也并不赖。

作为禅院家的人，拥有着卓越的实力和术式基本上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情，可是性格并不是他与生俱来的，所以对于别人来说，也要更加有可以夸奖的余地。

被他人夸奖的禅院直哉只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都要比起以前更加滋润了。

所以时间一久，禅院直哉就习惯了对别人使用敬语，遇到别人的时候点头打招呼和对帮助他的人道谢。

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件事情，都觉得他这是长大了，蜕变了。

而只有禅院直毘人一个人知道，自家儿子这明明就是被人家小女生用了什么法子给吓得，但是至少不管怎么说，也能治治这小子桀骜的脾性，也就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

回忆结束，禅院直哉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白发少女身上。

这半年多以来，鹿取柊几乎每天都会被他设为“假想敌”，只要学会了对她尊重，那他就可以直接复制照搬这套礼仪，就可以去对付其他人了。

没错，对于曾经的禅院直哉来说，对别人友善，和叫他去战斗没什么区别，通常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练习的。

不过好在练习的成果显著，才让他至今一直都保住了自己的术式。

禅院直哉吸了口气停留在肺管，好像是生怕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说：“呃，我是来办理升级手续的。”

鹿取柊眨了眨眼，又问道：“升级手续？那直哉君现在是几级呀？”

禅院直哉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他本来只是想稍微糊弄糊弄她就好了，本打算回答完刚才那个问题就直接溜掉的，可是没想到鹿取柊居然会这么关系自己的事情。

黑发少年只得继续回答她：“特一级……”

“诶？特一级？我好像有听说过哦，不过这个和一级哪个高一点啊……”

鹿取柊似乎只是单纯地在疑惑这个所谓的“特一级”，并且像是完全没有发觉禅院直哉表情的不对劲似的，自顾自地说着。

她当然知道禅院直哉现在肯定是度秒如年，毕竟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对方会对她产生PTSD也是有情可原。

可是她分明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这样的话就像是被人家讨厌了一样，所以鹿取柊打算帮禅院直哉治好他的PTSD，这当然是为他好。

鹿取柊点点头，觉得自己想的一点也没错。

“没有高不高的，本质都是一级……”禅院直哉说出的话有点颤抖，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动摇，可即使都变成这样了，他也还是逼着自己说完了。

鹿取柊：“哦，那是为什么？有什么区别？”

禅院直哉：“就……御三家的咒术师不用去上高专，就相当于没有走正统的程序，所以即使升了级，也只能算是编外人员，但是实力经过考量也确实达到了一级的程度的话，就会升为特一级咒术师。

鹿取柊没想到禅院直哉居然会直接说出那么长的一串，听得她倒是有些云里雾里的，不过基本上理解了特一级咒术师的含义。

鹿取柊：“原来如此！我懂了。”

禅院直哉：“那我就……”

鹿取柊：“不过……御三家的话，五条君也是吧？为什么他就去了高专呢？”

刚刚听到了禅院直哉的话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御三家的人都不用去高专的话，那为什么她会在高专遇到五条悟呢？并且还作为他的同学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